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晃五月下旬,天气热得似乎夏天已经在招手相望。
许网扣的三七已过,许家人从伤心得不能自已到忙碌地不能自已,渐渐归于正常的平静的生活。
时间不是良药,但是良药藏在时间里。
良药的一味药引是“肖燕的变态和疯狂”。
二十几天,许家人都快被肖燕折磨疯了。
为了让外公许网扣在下面能打下半壁江山,肖燕指挥许家人光纸扎打手就烧了三十几个,雕梁画栋的堪比皇家别院的豪华房屋几栋,丫鬟仆人一堆,元宝成千上万以及几台彩电和大哥大……
由于许网扣的坟在自家田里,许家成天烟雾缭绕。远望像仙境,近看像火灾现场。亲朋好友左邻右舍都被熏得得了干眼症,张红小更是诱发了气管炎……
张红小崩溃了,她都已经死了老公了,为什么不能让她静静地流泪伤心?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
她多羡慕亲家母葛桂珍好命啊!
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村老妇女想了个策略——转移目标。
三七过后,她把肖燕拉到房里,一脸忧伤地说:“小燕啊!你说我们烧这么多钱财给你外公,他会不会学坏?在下面招蜂引蝶。男人有钱就变坏,男鬼也一样。你外公生前就挺招人喜欢的,要不是他家里穷,也不会让我捡了便宜。我就怕他被花花鬼世界迷花了眼,在下面找小老婆,然后生一堆孩子。用我们烧的钱,升官发财过好日子。”
“外公应该不会吧?”肖燕一脸严肃。她看着外婆憔悴的脸和白白的头发,才六十岁就这么显老,比老妖怪奶奶还显老,这样子应该就是大人嘴里说的黄脸婆、糟糠妻。万一外公真的找了小老婆,外婆得多伤心啊!
“那可不一定,我们现在又联系不上他,也找不到鬼打听。”
肖燕点点头,觉得外婆说得有道理,说:“那我们之后就烧点零花钱给他。”
等的就是这句话,张红小嘴唇微微上翘,不经意地说:“哎!世事无常啊,你爷爷也七十了,你奶奶六十八,这么大年纪,寿材也该准备起来了,别像你外公,这样匆匆忙忙的。”
肖燕眼睛一亮,做为肖家嫡长孙女,她瞬间觉得肩上的责任重大啊!
张红小看见孙女深思的脸,松了一口气,稳了。
……
依然是周末,沈记小酒馆后厨房烤炉边,桌子上放着三碗秘制酱料、两碗酒、一碟花生米、一只乌龟和一只猫咪,以及一个吓人的小棺材花盆,上面写着“招财进宝”四个字,里面插着小野花。
还是那个架着脚的坐姿,肖燕撕了一点鸡肉给招财,端起酒碗和丞相的碗碰了个,仰头干了。
烤炉里的烤鸡滋滋冒着油,散发着甜辣的香味。味道有点奇怪,但是该死地好吃。
肖燕取名——龙虎斗心情鸡。
店里还有一道新品——醋浸冷静鸡。
每一只在店里死去的鸡都有一个葬礼,肖燕会为它们在小棺材里插一朵花,然后念一句:死得其所,招财进宝,阿门!
店里,一张桌子上放着好几张画着棺木的图纸,肖老头、肖老太坐着和二女儿肖二凤、二女婿吕顺大眼瞪小眼。
肖老头生无可恋地开口:“二凤你选吧,选好了告诉其他四个凤。”
吕顺面对老丈人,手心里都是汗,发虚。肖二凤偷偷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老爹,拿起图纸仔细地挑选。
就在三天前,肖燕甩出好几张棺材的草稿图,对着老俩口说:“爷爷、奶奶,你们一个七十,一个六十八,这么大年纪也该准备寿材了。以前的人家过了六十就准备了。我研究了一下,这里有几种木材、尺寸和形状,你们选一下,今年就帮你们订下来吧!”
肖老太看着纸上逼真的棺材,吓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浑身的汗毛都炸开了。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赢,肖老太在窝囊和生气之间选择了生窝囊气。
肖老头直接整无语了。
肖燕还让自己爸爸肖年成去通知五个姑姑回来开个家庭会议。
肖年成在许家已经被折磨得恨不得披挂上阵下去替老丈人打江山,一听姑娘的吩咐,赶紧一家一家的打电话。
电话倒是打通了,就是带孙子的、陪考的、照顾公婆的都不能来,只有肖二凤和吕顺以为老爹老娘得了什么重大疾病保险,傻不愣登地回来了。
肖燕觉得很丢份,她这个肖家的嫡长孙女好像没有号召力。不过好在回来了一个凤。
肖老头和肖老太很恼火,其他四个凤都秒懂弟弟的暗示,怎么这个溜出去的呆凤死回来了。
反正逃不掉要拍板定下来。
肖老头觉得他到八十岁再做棺材也不迟,他有预感,他能活到八十加。
沈得福忙得没有参与进来。
他是真忙,他老爹老娘被小燕那丫头的小棺材吓回了家,店里就他和远房的一个侄子和侄女。
最近生意真好啊!不够卖,根本不够卖,三人忙得裤裆都起火了。
沈得福觉得猫咪招财,小棺材也招财。
肖燕的鸡烤完了,托着小棺材花盆晃晃悠悠地从后厨房来参加会议。
“二姑姑、二姑父,你们选好哪一个了吗?”
肖二凤看了一眼不发表意见的老爹老娘,指着其中一张看上去比较大气的说:“就选这一种吧!柏木的,还雕花,显得比较上档次。”
“我爸也说这一个好,那就定这一个吧!”肖燕笑眯了眼睛,看来大家的看法都一致啊!
肖老头和肖老太还是不吱声,就当自己已经死了。
“那寿材做回来放在哪里?”肖二凤弱弱地问。
她想起来弟弟家因为起了门面,好像住宅不是很大。
“放在红水家!”肖老太抢先发话。
儿子家洗浴间后面有一个小隔间放炭炉和杂物,塞进去一口棺材是可以的。只是,肖老太害怕两个孙女万一在她的棺材板上手舞足蹈地翻跟头跳格子。
想到那个画面,她就不寒而栗。
肖老头点头,说道:“就放红水家的柴房吧!反正他们也难得回来,房子空着也空着。”
哎!逃不掉,就这样吧!
“那是定一个还是定两个?”肖二凤继续追问。
吕顺似乎发现老丈人和丈母娘头顶冒火了,他拉了拉媳妇的衣摆,肖二凤转过头,一脸关心地问:“阿顺你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吗?”
吕顺瞳孔一缩,赶紧摇头,说:“就让爸和妈自己决定吧!”
三人盯着老俩口。
“一个!”
“两个!”
肖老头和肖老太非常默契地同时开口,然后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