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她关注的重点竟然是糖葫芦吗?这个师妹有点纯真。
楚祁晏看着她懵懂又努力思考的样子,心中微叹。
不过这傻丫头,已经开始觉醒了。
前世偶然听说过,江峰主疯狂迷恋沈星衍,而后者却与林月棠纠缠不清,分分合合。最后林月棠主动将灵根挖了送给沈星衍最爱的人,然后与沈星衍举行了天道婚礼。
想起这个“人人艳羡”的天道婚礼传说,楚祁晏觉得自己可能会气死。
这丫头跟师尊心声中的“恋爱脑”有什么区别!
楚祁晏默默叹气,算了,师尊她不想林师妹变得没有主见,为了男人放弃前途,那自己就拦着点。
有朝一日一定要成为清雪峰的首席弟子,保护师尊,保护林师妹。
“所以,”楚祁晏的声音低沉而郑重,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师尊她并非我们看到的那样。”
林月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那为什么呀?师尊为什么要这样?她明明好像对我们没有那么坏的?”她想起江沐雪心里担忧她膝盖的声音,还有那暴躁中藏着的关心。
“为什么…”楚祁晏的目光投向那扇紧闭的、布满裂痕的主殿大门,眼神变得深邃复杂,“我不知道。或许她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或许她被什么东西束缚着,不得不那样做。”他想起了前世那道为他撕裂黑暗的决绝剑光,想起了她最终倒下的身影。“就像水玉心逼迫她惩罚我们时,她别无选择。”
林月棠沉默了。
她努力消化着楚祁晏的话,小脸上表情变幻。
终究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并不是很明白师兄说的别无选择是什么意思。
不过,楚师兄不会害她的。
因为她被爹娘卖掉后,没有谁会愿意把自己仅剩的馒头全给她。
楚师兄是好人。
恐惧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困惑、好奇和一丝丝心疼的复杂情绪。
“那、那我们能听到她心里话的事…”林月棠紧张地绞着衣角,“师尊要是知道了会不会生气?会不不要我们了?”她好不容易才有了师尊,虽然师尊很凶,但她心里好像不是那样的。
“不能让她知道。”楚祁晏斩钉截铁地说,眼神锐利起来,“绝对不能!”
他看着林月棠,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林师妹,这是我们的秘密。一个关乎师尊,也关乎我们自己的秘密。如果泄露出去,对师尊,对我们,都可能带来无法想象的麻烦和危险。”
他想到了水玉心刻薄的嘴脸,想到了那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沈星衍,想到了那个能强迫师尊鞭打他们的所谓“狗系统”。
林月棠被他的严肃吓到了,但看着楚师兄坚定的眼神,她用力地点点头,小脸上也露出了郑重的神色:“嗯!楚师兄!我发誓!我谁也不告诉!死也不说!”
她甚至还笨拙地举起两根手指,做出发誓的样子。
楚祁晏看着她认真的模样,紧绷的心弦稍微松了一丝。他低声道:“好。那我们就守着这个秘密。然后…尽我们所能,守护好她。”
“守护师尊?”林月棠的眼睛亮了起来,仿佛找到了某种使命,“就像…就像师尊心里希望的那样?让我…当个厉害的食人花?”她想起江沐雪内心那句恨铁不成钢的咆哮。
“对。”楚祁晏眼中闪过一丝暖意和坚定,“守护她。让她不用再那么辛苦,不用再心口不一。”
寒风依旧在清雪峰顶呼啸,卷起枯叶和尘埃。
廊檐下,两个遍体鳞伤、刚刚拜入师门、连住的地方都破败不堪的新弟子,背靠着冰冷的廊柱,在无人知晓的角落,立下了一个无声的盟约。
守护那个表面冰冷刻薄、内心暴躁抠门又有点小善良的师尊。
守护他们这个虽然穷得叮当响、却意外拥有了共同秘密的…清雪峰。
殿内,正对着空空如也的库房玉简、内心疯狂盘算着是先去后山挖点低级灵草卖钱还是把主殿那几根还算完好的梁木拆了换灵石的江沐雪,突然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
【谁?!谁又在背后骂我?!肯定是水玉心那个恋爱脑!狗系统!还有沈星衍那个下头男!阿嚏——!】
她揉了揉鼻子,完全不知道,她这清雪峰唯二的“财产”,此刻正盘算着,如何把她这个“负资产”师尊,好好地“养”起来。
清雪峰顶的夜,冷得能冻掉人丁丁。
楚祁晏决定赶紧找个地方安置,不然会冻死。
呼啸的寒风如同怨灵在峰顶盘旋,发出凄厉的呜咽,拼命往每一道缝隙里钻。
主殿侧面,那间原本可能属于某个杂役弟子、但显然已经荒废多年的小屋,此刻迎来了它新的主人。
屋内,家徒四壁这个词都显得奢侈。
四壁斑驳,墙皮大片剥落,露出底下颜色可疑的泥土。
屋顶角落结着厚厚的蛛网,几处明显的破洞,正有冰冷的月光和寒风一起灌进来,在地面投下晃动的光斑。
没有床,没有桌椅,甚至连个蒲团都没有。
地上只有一层厚厚的、冻得硬邦邦的积灰。
楚祁晏扶着膝盖疼得直抽气的林月棠,站在门口,看着这比想象中更加“触目惊心”的居所,一时都忘了后背火辣辣的痛感和膝盖钻心的疼。
“额……这和咱们之前认识的时候住的那间破庙有什么区别?”林月棠打量着屋内,没有蜡烛看不清,但能感觉到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更差。
“好像没有。”楚祁晏平静的回答。
“楚师兄,”林月棠吸了吸冻得通红的鼻子,小声说,“我觉得我们好像…也没那么惨?”至少师尊大人自己住的,听起来好像也没比这里强多少?而且,她好像比他们还崩溃?
楚祁晏嘴角抽了抽,看着这四面漏风、八面透气的破屋,再看看身边小脸煞白、膝盖渗血的师妹,以及自己那还在隐隐作痛、散发着引蜂蜜甜腥气的后背,居然有点赞同地点了点头。
“至少,还有片瓦遮头。”他干巴巴地说,目光扫视着屋内,寻找任何能利用的东西。
最终,他的视线定格在角落里一块斜靠着墙、布满灰尘和裂纹的破旧门板上。
“有床了。”楚祁晏言简意赅,走过去,将那扇摇摇欲坠的门板费力地拖了出来,重重地放在相对背风、屋顶破洞少一些的墙角。
门板不大,勉强够一人蜷缩。
林月棠看着那扇脏兮兮、还带着可疑污渍的门板“床”,小嘴瘪了瘪,但没说什么,乖乖地被楚祁晏扶着,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
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楚祁晏则直接席地而坐,背靠着冰冷的土墙。
后背的伤口一接触到硬物,尖锐的刺痛让他瞬间倒抽一口冷气,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楚师兄!”林月棠惊呼一声。
“没事。”楚祁晏咬着牙,声音从齿缝里挤出。
他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这是他在山下当铺用最后几个铜板买的。
费力地吹燃,豆大的一点橘黄火光在黑暗中跳跃起来,勉强驱散了一小片浓重的黑暗和寒意,也照亮了两人狼狈不堪的脸。
借着这点微弱的光,林月棠才真正看清楚师兄背上的伤。
那件粗布麻衣的后背部分几乎被鞭痕撕裂,黏腻的暗红血痂混合着淡金色的引蜂蜜,在火光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令人头皮发麻的色泽。
伤口肿胀发黑,看上去触目惊心。
“师尊,师尊她……”林月棠看着那狰狞的伤口,又想起自己膝盖的疼,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等等。”楚祁晏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疑惑。“好像不是十分严重。”
他微微侧身,借着火光,更加仔细地看向自己后背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