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城,坐落于迷雾泽边缘,因背靠一座富含某种黑色矿石的山脉而得名。
城池规模不算极大,但城墙高厚,铭刻着简单的防护阵纹,常年被沼泽的湿气和矿山的粉尘笼罩,显得有几分粗犷与沧桑。这里是修士进入迷雾泽探险前最重要的补给点和信息交换地,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汇聚。
当林越(顶着赵琰的容貌)拖着“伤体”,略显狼狈地走到黑山城那高大的城门下时,立刻引起了守城卫兵的注意。
“是赵家的赵琰公子!”一名眼尖的卫兵认出了他,连忙上前,“您这是……?”
“在沼泽里遇到了些麻烦,侥幸脱身。”林越模仿着记忆中赵琰那略带几分世家子弟傲气的语气,但眉宇间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疲惫与后怕,“我要回府。”
“是是是,您快请!”卫兵不敢多问,连忙让开道路。赵家在黑山城势力不小,不是他们这些小小卫兵能得罪的。
进入城内,喧嚣声扑面而来。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售卖着各种丹药、符箓、兵器以及从迷雾泽中采集来的灵草矿石。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修士间的交谈声不绝于耳。
林越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躁动。不少修士行色匆匆,脸上带着或兴奋、或凝重、或贪婪的神情,交谈的内容也大多围绕着“沼泽深处”、“惊天动静”、“秘境”、“妖王”等字眼。
看来,迷雾泽深处的异变已经传开了,并且正在持续发酵。
他没有过多停留,凭借着赵琰的记忆,穿过几条街道,来到城西一片气势恢宏的建筑群前。朱漆大门,门前矗立着两尊威风凛凛的石兽,门楣上高悬“赵府”二字匾额,隐隐有灵光流转。
“琰少爷!您回来了!”门房看到林越,先是一惊,随即露出惊喜之色,连忙迎了上来,“您没事真是太好了!府里都快急疯了,派了好几拨人进沼泽找您呢!”
林越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径直向府内走去。他必须尽快见到赵家能做主的人,将“地心灵乳”交出,完成赵琰的执念,同时也能更好地稳固自己这个“赵琰”的身份。
刚穿过前院,一个略带尖刻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哟,这不是我们福大命大的琰弟吗?听说你在迷雾泽里撞了大运,又差点把命丢了?真是让我这个做哥哥的担心啊。”
林越抬眼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锦袍、面容与赵琰有几分相似,但眼神略显阴鸷的青年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旁系子弟。此人正是赵琰的堂兄,赵凌。记忆中,两人关系向来不睦,赵凌一直嫉妒赵琰的嫡系身份和修炼天赋。
“有劳凌堂兄挂心,一点小麻烦,已经解决了。”林越淡淡回应,不欲多生事端,继续向内走去。
赵凌却横移一步,拦在他身前,目光扫过他略显破损的衣袍和肩头隐约渗出的血迹(林越并未让伤势完全愈合,留下了一些痕迹以符合经历恶战的设定),嘴角勾起一抹讥讽:“解决了?听说青云宗的人也盯上你了?东西呢?没给家族惹来什么麻烦吧?”
他这话语带双关,既是在打探“地心灵乳”的下落,也是在暗示赵琰可能给家族引来了强敌。
林越停下脚步,看向赵凌,眼神平静无波:“东西自然在。至于麻烦……”他顿了顿,声音微冷,“我自会向族长和长老禀明,不劳堂兄费心。”
被林越那平静却带着一丝无形压迫感的眼神盯着,赵凌没来由地心中一寒,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他感觉今天的赵琰似乎有些不同,具体哪里不同又说不上来,那双眼睛……太过深邃平静了,不像往日那个容易冲动的堂弟。
趁着他愣神的功夫,林越已经绕过他,朝着内府议事厅的方向走去。
赵凌看着他的背影,脸色阴沉下来,冷哼一声:“哼,装神弄鬼!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林越来到议事厅外,通报之后,被引了进去。
厅内,主位上坐着一位面容威严、气息浑厚的老者,正是赵家族长赵乾,一位灵河境后期的高手。下手两边,还坐着几位家族长老,其中包括赵琰的亲生父亲,三长老赵坤。赵坤看到儿子安然归来,脸上明显松了口气,但眼中仍带着关切与询问。
“孙儿赵琰,拜见族长,父亲,各位长老。”林越依着记忆中的礼节,躬身行礼。他刻意让气息显得有些紊乱,脸色也带着苍白。
“琰儿,快起来!”赵坤率先开口,“听说你在迷雾泽遭遇不测,究竟发生了何事?伤势如何?”
林越站直身体,开始讲述早已准备好的说辞。他隐去了古庙、残页、玄水毒墨龟以及自己夺舍的关键,只说自己为寻雾隐草深入沼泽,偶然发现地心灵乳,却被青云宗弟子觊觎追杀,一番苦战,侥幸凭借地形和一张保命符箓反杀三人,自身也受了重伤,一路隐匿才逃回城中。
说着,他取出了那个装有地心灵乳的玉瓶,双手奉上:“孙儿幸不辱命,寻得此物,愿献给祖父疗伤。”
厅内顿时一静。地心灵乳!这可是难得的宝贝!几位长老的目光都变得火热起来。
族长赵乾接过玉瓶,打开确认后,威严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动容。他看向林越的目光柔和了许多:“好!好孩子!难为你一片孝心,此番辛苦,且险死还生!此事你做得对,那青云宗弟子杀人夺宝,死有余辜!他们若敢借此生事,我赵家也不是好惹的!”
他沉吟片刻,又道:“你伤势不轻,先回去好生修养。家族会提供最好的丹药助你恢复。至于那沼泽深处的异动……”他与其他几位长老交换了一个眼神,“近日不要再轻易外出,城中恐有变故。”
“是,孙儿明白。”林越低首应道。他知道,关于秘境和玄镜宗使者的消息,家族高层肯定知道得更多,但现在显然不是细问的时候。
随后,族长又勉励了几句,并赏赐了一些疗伤和修炼的丹药,便让林越退下了。
在赵坤关切的目光中,林越离开了议事厅,在仆役的引领下,回到了赵琰所居住的独立小院。
关上房门,布下一个简单的隔音禁制后,林越才真正松了口气。第一步,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完成了。他成功以“赵琰”的身份回归,并初步取得了家族的信任。
他盘膝坐在静室中,并未立刻开始疗伤,而是仔细回味着刚才在议事厅的每一个细节。
“族长和几位长老,虽然对地心灵乳感到惊喜,但眉宇间似乎都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凝重……看来,迷雾泽的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
“还有那赵凌……”林越眼中寒光一闪。此人是个隐患,需多加提防。
当前,他需要利用赵家的资源,尽快让这具身体恢复甚至超越原本的修为,同时加速神魂与肉身的融合,并暗中打探秘境和玄水毒墨龟巢穴的具体消息。
黑山城,这潭水已经开始浑了。
而他这条借体重生的“游鱼”,正要在这浑水中,寻回自己的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