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淋雨后的感冒,言十七断断续续直到三月中才开始好转。但病愈后的言十七,却像变了个人似的,格外安静,也,格外黏人。
雨水顺着解雨辰的黑伞边缘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他停下脚步,第三次回头确认那个银发少年依然跟在身后。
\"十七,你确定要跟我去公司?\"解雨辰微微蹙眉,\"外面雨这么大,你感冒刚好。\"
言十七站在雨中,银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苍白的脸颊上。他没有打伞,却仿佛感觉不到雨水般,只是用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盯着解雨辰,轻轻点了点头。
解雨辰叹了口气,伸手将少年拉入伞下。言十七的身体冰凉,“那先去换身衣服。”
\"当家的,车备好了。\"解大撑着伞走过来,看到言十七时明显一愣,\"言少爷也去?\"
言十七没有回答,只是更贴近了解雨辰一些,手指悄悄攥住了他的衣角。这个细微的动作让解雨辰心头一软——自从病愈后,言十七就变得十分黏他,几乎到寸步不离。
车子驶离解家老宅时,解雨辰透过后视镜看到张海客站在雨中的身影,那个向来从容的张家男人此刻脸上写满焦虑。
\"张海客最近来得真勤。\"解雨辰状似无意地说道,余光观察着言十七的反应。
少年正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出神,听到这个名字时眼神闪过一丝茫然,随后又恢复平静。\"嗯。\"他只应了这么一声,再无下文。
解雨辰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不对劲。若是之前,言十七听到张海客的名字要么翻个白眼,要么就要闹脾气。而现在,他平静得像是听到一个陌生人的名字。
公司会议持续了三个小时,言十七就安静地坐在角落的沙发上,一动不动。解雨辰几次分心去看他,发现少年始终盯着自己的方向,目光专注得近乎诡异,却又在与他视线相接时迅速垂下眼帘。
\"当家的,这份合同需要您过目。\"秘书递上文件,忍不住多看了言十七几眼,\"言少爷今天真安静。\"
解雨辰接过文件,没有接话。安静?不,是反常。曾经的言十七根本不可能乖乖在一个地方待上几小时。而现在,他安静得像一尊雕像。
会议结束后,解雨辰故意没有立即起身,而是观察言十七的反应。果然,少年也只是坐在原处,目光追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却没有主动行动的迹象。
\"十七,饿了吗?\"解雨辰走到他面前,伸手揉了揉那头银发。触感冰凉柔软,像是上好的丝绸。
言十七仰起脸,眼神恍惚了一瞬,随后轻轻点头:\"听你的。\"
又是这句话。解雨辰在心里记下——近一周来,言十七几乎把所有决定权都交给了他,连最简单的选择都不自己做主。
餐厅里,解雨辰特意点了言十七之前爱吃的咕噜肉。菜上桌时,少年盯着那盘菜看了许久,迟迟没有动筷。
\"不合胃口?\"解雨辰夹了一块到他碗里。
言十七犹豫了一下,才慢慢夹起来咬了一小口。咀嚼的动作很生疏,仿佛忘记了该怎么吃这道菜。解雨辰的心沉了下去——如果不是言十七天天都在他跟前,解雨辰会以为眼前的人已经被调包了。
\"解雨辰。\"言十七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如果有一天我忘记了很多事...你会提醒我吗?\"
解雨辰的筷子停在半空。少年问这话时眼神清澈,没有玩笑的意思。
\"当然。\"他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言十七的眼睛,\"不过在那之前,你得先告诉我,最近到底怎么了?\"
言十七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嘴唇微微张开又合上,最终只是摇了摇头:\"没事。\"说完,他伸手抓住了解雨辰放在桌上的手腕,力道不大却不容挣脱,\"只是……不想忘记解解。\"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刺入解雨辰的心脏。他反手握住言十七冰凉的手指:“不会忘记的,你不是一直都跟着我吗?”
同一时刻,张海客站在张家的庭院里,对着电话那头的张隆半描述着言十七的异常。
\"不只是记忆问题,\"张海客压低声音,\"昨天我看到他在庭院里对着空气说话,像是在跟什么人争论...但那里明明没有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你确定他不是在打电话?\"
\"他手里什么都没有!\"张海客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而且当我走近时,他立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还问我...问我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