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办公室内，沈缘与苏晚面朝面坐在柔软低陷的沙发上，那是一组老旧却结实的黑檀木沙发，表面贴着皮革，可以感知到是某种妖兽皮毛。
椅背高高弯曲如触须般包裹两人，四周挂满符文铭刻的灵帘，空间呈现出一种略显昏沉的碧绿光泽。房内唯有两人，安静得只听得见丹田真元的微弱翻涌声。
苏晚身体略显僵硬，还紧紧约束体内那股正在涌动的真元洪流。
沈缘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张厚重的魂修名册，那是苏晚刚交上来的——最近一批即将被炼化进万魂幡的名单。
翻开一页页，字迹幽红发黑。
“这上面……”沈缘看了一眼，“几万魂修，大多数是炼气期，少部分是筑基期。”
沈缘随口问道：“没有金丹期魂修的名单？”
苏晚一边暗中凝神炼化，一边含糊答道：“金丹期的魂修......不归我这边处理。”
“嗯……一般金丹修士都是内门弟子，若长期无法突破，达不到标准，就会被安排炼化。”
沈缘眉头微挑道：“现在狩魂宗有多少内门弟子？”
苏晚吞咽唾沫后才低声回答：“大概一千到两千个，具体数字……不太清楚。”
“这么多？”沈缘诧异。
苏晚勉力稳住气息，说道：“帅长老，您别看数量多，其实并没有什么作用。”
“这些金丹魂修的修为都是他们生前的，死后成魂，修炼所需的资源至少是活人时期的数倍以上。”
“原宗门不愿再供养，就将他们驱逐。他们若没有特殊路子，便会流落至我狩魂宗。”
“大部分的魂修在这里最终……还是会被炼化，成为万魂幡的一部分。只是时间问题。”
沈缘轻轻点头：“原来如此。”
他身体微微前倾，将名单往前一推，语气不重却带着无法拒绝的压迫感：“你从这份名单中，帮我筛出原生女性魂修，整理在一块。我待会儿就要用。”
这句话说得平静，但语气里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理所当然。
苏晚立刻被呛住喉咙，咳了两声，眼角滑出一滴冷汗。
她脸上闪过一丝苍白为难道：“这几万人……时间太短了，统计很困难……”
沈缘抬手，温和地按住她的头发，手指轻抚过她脑后的乌木发簪。
语气依旧轻缓，像给孩子讲承诺，却又有种让人无法抗拒的控制力：“完成任务的话——我会给你彻夜传输真元，当做奖励。”
苏晚神情一震，原本僵硬坐姿顿时挺直，双眸一亮，如同被灵泉灌入山泉一样瞬间苏醒。
苏晚呼吸急促道：“我绝对完成任务！”
她说话时语气中充满了雀跃，仿佛不是要处理几万幽魂名册，而是即将得到久违的灵魂滋养。
——
沈缘来到了主殿。
主殿内幽暗如常，弥漫着淡淡的灰色雾息使人不寒而栗。
林溟滩懒散地瘫在那座黑石王座上，赤足随意搭在台阶，脚趾轻轻勾动，整个人就像一尊从古墓爬出的女王，眼神却在殿门方向若隐若现地闪烁。她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当沈缘迈步走入时，她的身影一闪，瞬移到他面前，姿态懒散却笑意盈盈道：“小帅，你也太磨蹭了。”
沈缘平静回答：“我需要与手下联络感情。”
林溟滩半眯着眼，唇角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拉得更长：“你联络感情是拥抱吗？你原先的宗门习惯真怪。”
她声音不高，却让人瞬间明白，她早就用某种手段将沈缘与苏晚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沈缘心里早有预估：果然，她在监视。
于是沈缘眯起眼，表面上也带笑回应道：“当然，我原先的宗门一直是这样的。宗主，我们还没抱过呢。”
“来抱一个心意相通。”
林溟滩嘴角微挑，眉目妖冶道：“你也会给我真元吗？”
沈缘一本正经道：“哪能这样，我收买手下需要给点资源，你身为宗主，应该给我真元才对。”
林溟滩轻轻摇头道：“那就算了，我可没这么慷慨，舍得给真元。”
她转而盯着沈缘，眼底闪过一丝探究道：“你要那些淘汰的原生女性魂修干嘛？”
沈缘同样双眼凝视她，声音平缓道：“这是我的习惯，我喜欢待在原生女修身边，越多我修炼效率越高。”
“与其被炼化到万魂幡，不如给我。”
林溟滩与他对视，目光一寸寸掠过他脸上的笑意，却看不出任何破绽。
她完全不明白沈缘的所作所为用意，在她眼中毫无意义而且浪费。
林溟滩心里暗暗嘀咕：算了，反正对我没什么害处，如果小帅喜欢，就都给他好了，这样他也会记在心里，更容易对宗门有归属感。
她一转话题道：“我来带你去你的住所吧。”
沈缘半眯着眼，语调轻得像在开玩笑，又像在警告：“可不能有监控的地方，我会生气叛宗的哦。”
那一丝笑意藏着锋芒，如同寒光滑过夜空。
林溟滩说道：“那刚好，整个狩魂宗域就只有我安排给你的住所没有监控。”
她微微偏头，长长的发丝垂下，琥珀死白的瞳色在阴暗里像冰冷的火：“跟我来。”
沈缘不动声色地跟上，二人穿过主殿长廊，脚下魂石铺就的地面泛着暗光。廊尽处的庭院是一片死寂的灰雾。
林溟滩伸手一指，前方耸立着一座巨大的塔楼。塔楼形如枯木与骨骸交织的庞然巨物，层层嶙峋，塔顶在灰雾中看不见尽头，仿佛一口直插天穹的黑井。每一层都镶嵌着无数魂灯，灯光昏黄摇曳，像无数濒死魂魄在呼吸，给人一种无声压迫感。
她声音轻轻，却如咒般回荡：“这是我的住所，也是唯一没有监控的地方。”
她回过身，目光正对沈缘：“你以后就住在这，和我一起居住。”
沈缘嘴角上扬，露出一丝似真似假的笑：“你可真会开玩笑。”
林溟滩收起笑意，神情忽然变得正经道：“小帅，你知道你太上长老的职责吗？”
沈缘说道：“不是说过了吗，管理整个狩魂宗。”
林溟滩语气低沉道：“这只是表面。狩魂宗经营得好好的，需要你管理什么？”
“你最主要的职责是——保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