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不祥征兆
清晨,花林村宛如被一层薄纱笼罩,若隐若现,神秘而宁静。铜钱树上的露珠,宛如珍珠般晶莹剔透,折射着微弱的晨光,给整个村庄增添了一抹清新的气息。
煜霄静静地站在小院中央,他的身影在晨雾中显得有些模糊。他手中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药香袅袅,弥漫在空气中。然而,他的眉头却紧紧地锁着,似乎对这碗药汤充满了抵触。
就在这时,泠霜从屋内走了出来。她的步伐轻盈,手中拿着几片新鲜的草药,那翠绿的颜色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喝了吧。”泠霜走到煜霄身边,轻声说道,“这药里加了安神的茯苓,对你的身体有好处。”她的声音温柔而关切,仿佛一阵春风,轻轻拂过煜霄的耳畔。
煜霄接过药碗,没有丝毫犹豫,仰头便将碗中的药水一饮而尽。然而,那苦涩的味道却让他的眉头微微一皱,仿佛这药水中蕴含着无尽的痛苦和烦恼。
昨夜,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几乎彻夜未眠。老篾匠和刘婶的离奇死亡,那个神秘而诡异的铜匣,以及村民们惊恐万状的眼神,这一切都如同沉重的石头一般,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阿毛还没来?”煜霄放下药碗,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村口的方向,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焦虑。阿毛是他的好友,也是他在这个村庄里为数不多的可以信赖的人之一。此刻,他多么希望阿毛能够快点出现,与他一同面对这一连串令人费解的事件。
泠霜缓缓地摇了摇头,她的动作轻柔而坚决,仿佛在向世界宣告着某种决定。她那副冰晶面具在清晨的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仿佛与她本人融为一体,让人难以窥视到面具背后的真实面容。
自从贾郎中事件发生后,泠霜就重新戴上了这副面具,将自己的真实面目隐藏起来。这副面具成为了她与外界隔绝的一道屏障,只有在面对最亲近的人时,她才会偶尔将其摘下,展现出自己真实的一面。
煜霄看着泠霜的举动,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知道泠霜的决定意味着什么,但他并没有过多地劝阻。他默默地拿起靠在墙边的青霄剑,那剑身闪烁着寒光,剑柄上缠绕的青色丝线在晨光中微微发亮,仿佛在诉说着它的不凡。
“等等!”泠霜突然伸出手,拦住了他前进的步伐。她的动作迅速而果断,仿佛在一瞬间察觉到了什么异常。
他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泠霜。只见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面具下的眼睛却闪过一丝警觉。
“有血腥味。”泠霜的声音低沉而凝重,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转头,将目光投向了院门外的小路。薄雾弥漫,视线有些模糊,但他们还是隐约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跌跌撞撞地朝他们跑来。
那身影越来越近,终于清晰地展现在他们面前——是阿毛!
阿毛的样子狼狈不堪,他的衣服上沾满了泥土和血迹,仿佛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搏斗。脖子上那串原本挂着的铜钱项链此刻也断成了两半,铜钱散落在胸前,随着他的奔跑而晃动。
“煜大哥!泠姐姐!”阿毛的呼喊声仿佛被砂纸打磨过一般,嘶哑得让人几乎难以听清,仿佛他已经用尽全身的力气。
煜霄心头一紧,一个箭步如闪电般冲上前去,扶住了那摇摇欲坠的少年。他的手刚一触及阿毛的身体,便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凉,仿佛阿毛的身体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温度。
煜霄定睛一看,只见阿毛的右手紧紧攥着什么东西,由于太过用力,他的指缝间竟然渗出了暗红色的血迹。那血迹在阿毛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仿佛是一道狰狞的伤口。
“先别说话。”泠霜见状,连忙快步上前,她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其中却蕴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她迅速检查起阿毛的伤势,手指轻轻拂过阿毛的额头、脸颊和脖颈,然后又解开他的衣襟,查看他的胸口和腹部。
经过一番检查,泠霜稍稍松了口气,“都是皮外伤,但他显然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在煜霄的指尖投下长长的影子,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清香。
阿毛蜷缩在角落的木椅上,身体像秋风中的落叶般不住地颤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仿佛要将整个胸腔都咳出来。
煜霄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坐在他对面,目光沉静如水,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他从随身携带的药匣中取出一颗冰蓝色的药丸,那药丸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幽的光泽,仿佛凝固了一片深海。煜霄将药丸轻轻托在掌心,示意阿毛张开嘴。
少年迟疑地张开嘴,牙齿因寒冷和恐惧而咯咯作响。煜霄将药丸塞入他口中,又递过一杯温水。
阿毛咽下,一股奇异的凉意瞬间顺着喉咙滑入腹中,四肢百骸传来一阵舒畅的麻痹感,如同久旱的土地迎来甘霖。他苍白的脸色这才稍稍恢复了些血色,急促的喘息也渐渐平息下来。
“我...我早上去五刀庙附近查看...”阿毛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的痕迹...没想到...”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涣散地望着虚空,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恐怖的场景。“我听到庙里有声音...像是有人在哭...那哭声很轻,很压抑,像是从地底下发出来的,钻得人心头发慌。”
煜霄的身体微微前倾,示意他在继续。
“然后我看到...”阿毛的声音陡然拔高,随即又因恐惧而低下去,“我看到...我看到庙门口的地上,有一滩黑红色的东西...不,不是血,血没这么黑...它像油一样,还在...还在冒着泡...一股说不出的腥臭味,闻了就想吐。”
他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起来,眼中充满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那是一种超越了单纯害怕、直抵灵魂深处的战栗。他仿佛又看到了什么更可怕的东西,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煜霄立刻起身,绕过桌子,轻轻按住他剧烈颤抖的肩膀。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透过单薄的衣衫传来稳定的温度,像一座小小的避风港。
“阿毛,看着我,”煜霄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不容置疑的安定力量,“慢慢说,我们在这里,你很安全。无论你看到了什么,都不用怕。”
阿毛猛地抬起头,眼眶泛红,泪水在打转:“我...我看到那滩黑血旁边,跪着一个穿着红裙的女人...她的背对着我,头发很长,很长,垂在地上...她一直在用指甲抓着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嘴里还念叨着什么...我...我听不清...”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气音,整个人缩成一团,仿佛想躲进煜霄的影子里去。
煜霄静静地听着,眉头却在不经意间拧成了一个疙瘩。五刀庙,那座早已被世人遗忘在城郊荒山野岭中的破败古庙,怎么会传出女人的哭声?又怎么会凭空出现一摊诡异的黑血?
他拍了拍阿毛的背,轻声说:“好了,都过去了。告诉我,那个女人,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或者,你除了哭声和抓地的声音,还听到别的什么没有?”
阿毛闭上眼,努力回想着,身体依旧在微微发抖,但至少不再那么失控了。他摇了摇头,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睁开眼,眼中满是惊悸:
“她...她好像...在叫我的名字...”
阿毛深吸一口气,仿佛这口气能给他带来勇气和力量一般。他缓缓地张开一直紧握的右手,掌心朝上,展示出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块青铜碎片,上面沾染着些许鲜血,使得原本黯淡的青铜色显得更加暗沉。碎片不大,但上面却刻着一个残缺的“判”字,字的笔画虽然有些模糊,但仍然能够清晰地辨认出来。
泠霜和煜霄对视一眼,他们的目光交汇在一起,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凝重之色。这个“判”字与铜匣上的纹路竟然如此相似,就像是从同一个器物上断裂下来的一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泠霜的声音有些低沉,她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煜霄沉默了片刻,然后轻声说道:“看来这庙里隐藏着不少秘密啊。”他的目光落在那块青铜碎片上,若有所思。
“棺材…一口铜棺材…”
阿毛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带着刺骨的寒意。他的瞳孔涣散,直勾勾地盯着虚空,仿佛那口铜棺材就正悬在他的眼前。
“上面刻满了人脸…”他继续说道,声音如同梦呓,破碎不堪,“那些人脸…不是刻上去的…像是从铜里…自己长出来的…它们在动…在笑…笑得我浑身发冷…”
煜霄的心猛地一沉。铜棺材、人脸、自己长出来…这绝非寻常之物,背后所牵扯的,恐怕是早已被世人遗忘的、最禁忌的邪术。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试图用这微不足道的痛感来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还有…”阿毛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变成了气音,仿佛那最后的秘密是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有人在里面敲打…一下,又一下…声音很闷,像是…像是用头在撞棺材…”
煜霄的呼吸都停滞了。他仿佛能听到那“咚…咚…”的声音,一声声,都敲在他的心脏上,沉闷而绝望。
“…在叫我放他出来…”
“放他出来”四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煜霄的脑海中炸响。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灵异事件,而是某种带有明确目的性的、恶毒的诅咒或召唤!一股寒意从煜霄的脊椎骨直冲头顶,他感到自己的后颈汗毛倒竖。
话音刚落,阿毛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一样,软软地向后倒去。他双眼一翻,眼白上翻,只留下两颗乌黑的瞳仁,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如同被扼住咽喉般的“嗬”声,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阿毛!”煜霄低喝一声,眼疾手快地伸手将他抱住。入手处一片冰冷,阿毛的身体轻得惊人,仿佛只是一个没有重量的魂魄。他毫不犹豫地抱起这个比自己还要瘦弱的少年,快步走进里屋,将他小心翼翼地放在那张铺着素色被褥的木床上。
煜霄的动作迅捷而沉稳,没有丝毫慌乱。他迅速检查阿毛的脉搏,指尖搭在少年冰凉的腕间,片刻后,紧锁的眉头才稍稍舒展。他的指尖感受着那微弱但还算平稳的脉象,像是在解读一份生死攸关的密文。
“惊吓过度,魂魄不稳,心神失守。”煜霄低声自语,声音平静,但眼中却闪过一丝凝重,“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他的魂魄似乎被那口铜棺的阴气所摄,若不及时唤醒,恐怕会陷入长久的昏睡,甚至被那东西…吞噬。”
他直起身,环顾这间简陋的屋子。屋内陈设简单,一张书桌,一个书架,还有一张床。墙上挂着几幅符箓,此刻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泛着光。煜霄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书桌上那个古朴的药匣上。
他快步走过去,打开药匣,熟练地从里面取出几味草药:一片墨绿的“安神草”,几颗莹白如玉的“定魂珠”,还有一小撮泛着金光的“镇魂香”。
煜霄将草药碾碎,又用温水化开,轻轻托起阿毛的头,将药水缓缓喂入他口中。做完这一切,他又点燃了那撮镇魂香,清幽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如同一条无形的丝线,试图将阿毛那飘忽的魂魄一点点拉回躯壳。
做完这一切,煜霄才在床边坐下,静静地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阿毛。他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仿佛穿透了眼前的昏暗,望向了那个五刀庙,望向了那口刻满人脸的铜棺。
“放他出来…”煜霄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眼中寒光一闪,“好,那我就去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敢在我的地盘上,这么大声地叫唤。”
泠霜站在窗边,望着五刀庙的方向。晨雾渐渐散去,那座荒废多年的庙宇在远处山腰上若隐若现,破败的屋檐像是一只伸向天空的枯手。
“我们必须去看看。”泠霜的声音仿佛能让人感受到那股寒意,比平时更加冰冷,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煜霄凝视着泠霜,他知道她的决定并非轻率,那个铜棺判官的存在与否,关系到整个村子的安危。他微微颔首,表示同意,然后迅速从药箱中取出几味药材,手法娴熟地将它们快速研磨成粉。
“先给阿毛配一副安神的药,让他好好休息一下。”煜霄一边忙碌着,一边说道。阿毛是村里的一个孩子,最近被那诡异的铜棺判官吓得不轻,整夜都无法入眠。
煜霄将配好的药递给泠霜,嘱咐她给阿毛服下。然后,他开始整理行囊,准备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情况。
“午时阳气最盛时进庙,这样相对安全一些。”煜霄看了看窗外的天空,估摸了一下时间,说道。
泠霜突然转身,她的目光落在村子的方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村里其他人呢?”她的眉头微皱,“老篾匠和刘婶刚走,按照‘双死’的规矩……”
煜霄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知道泠霜所担心的是什么。在这个村子里,一直流传着一个关于“双死”的恐怖传说。如果在短时间内有两个人相继死去,那么就会引发一系列可怕的事情。
“希望他们不会有事。”煜霄低声说道。
“暂时应该不会有事。”煜霄一边轻声说道,一边将一小包药粉轻轻地倒入一杯温水中,然后用勺子慢慢地搅拌着,直到药粉完全溶解在水中。
他小心翼翼地端起杯子,生怕里面的水会洒出来一滴。然后,他走到床边,坐在阿毛的身旁,温柔地扶起阿毛的头,将杯子的边缘轻轻地贴在阿毛的唇边。
阿毛的嘴唇紧闭着,煜霄只能一点一点地将水倒进他的嘴里,看着他艰难地咽下。每倒一口,煜霄都要等上一会儿,确保阿毛已经咽下去了,才会再倒一口。
就这样,一杯水慢慢地喂完了,煜霄轻轻地放下杯子,然后用手摸了摸阿毛的额头,感受着他的体温。
“但我们必须尽快弄清楚真相,否则……”煜霄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来,他没有把话说完,但坐在一旁的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花林村,这个原本宁静祥和的小村庄,如今正被一片阴影笼罩着。阿毛的昏迷,只是这一连串事件中的一个小小的环节,但它却让人们意识到,这个村庄的平静生活,正在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威胁。
第二章:庙中铜棺
正午时分,太阳高悬在天空中,毫无保留地将它的光芒洒向大地。五刀庙那古老而斑驳的瓦片在阳光的直射下,闪耀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然而,尽管阳光如此强烈,却无法驱散庙宇周围那股阴冷的气息。这股气息似乎来自于庙宇深处,弥漫在空气中,让人感到一阵寒意。
煜霄和泠霜站在庙门前,他们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煜霄手持青霄剑,剑身闪烁着寒光,透露出一股凌厉的剑气。泠霜则紧握着冰晶,那透明的冰晶在她手中散发出丝丝寒气。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丝紧张和决绝。他们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可能是一场生死较量,但他们毫不退缩,决心要揭开这五刀庙背后的秘密。
夜色如墨,将整座城池浸染得不见五指。煜霄背着昏迷的阿毛,施展轻功,几个起落间便已远离了灯火阑珊的城中心,朝着城郊那片荒芜的山峦疾驰而去。
晚风灌入他的衣袍,带着山野间的湿冷与腐朽的气息,吹得他鬓角的发丝微微飘动。
终于,在一片密林的尽头,一座破败的庙宇轮廓在月色下显现出来。
庙门上的匾额早已腐朽,大半部分不知去向,剩下的半截木头上,一个扭曲的“刀”字依稀可辨,笔画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像一道丑陋的伤疤。
门框两侧本该是朱漆的对联,如今也残缺不全,红漆剥落,露出里面灰败的木纹,上面依稀能辨认出几个断断续续的字迹,一边是“...生...死...”,另一边是“...双...命...”。
煜霄将阿毛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棵老槐树下,这棵树长得奇形怪状,枝桠如鬼爪般伸向天空,恰好能为阿毛挡住山间的寒气。
他缓步走到庙门前,没有立刻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而是蹲下身,借着惨淡的月光,仔细端详着门框。
他伸出手指,轻轻拂过那些奇怪的刻痕。这些刻痕并非寻常的雕花,而是一种扭曲、繁复的符号,深深嵌入木头之中,仿佛是某种恶毒的咒文被强行烙印上去。
他的指尖传来一阵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阴冷,那不是来自夜风的温度,而是一种源自符号本身的、带着怨念的寒意。
“果然是‘双命’。”煜霄低声说道,声音在寂静的山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他站起身,目光从残缺的对联移到门框的刻痕上,心中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了起来。
这些符号,和他从阿毛身上找到的那个铜匣上的纹路,一模一样。那铜匣本就透着一股不祥,此刻在这座被称为“五刀庙”的诡异之地,同样的符号再次出现,这绝非巧合。
“生...死...双...命...”煜霄咀嚼着这几个残缺的字眼,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心中成型。这庙宇,这副对联,这些刻痕,恐怕都与一种古老而禁忌的术法有关。
那口铜棺,里面被囚禁的“东西”,或许与“双命”这个概念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它之所以呼唤阿毛,或许正是因为阿毛身上,正承载着某种与它相关的、被称之为“双命”的命运。
煜霄的眼神变得愈发冰冷而锐利。他深吸一口气,将那股阴冷的气息从肺腑中排出,缓缓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庙门。
门轴发出刺耳的“嘎吱”声,仿佛沉睡百年的恶兽被惊醒,庙内,一股混杂着香火灰烬、陈年腐木和浓郁血腥气的味道扑面而来,熏得人几乎要窒息。
泠霜点头,从袖中取出那个铜匣。阳光下,铜匣表面的纹路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尤其是中央那\"双命\"二字,隐隐泛着暗红色的光泽。
“小心!”泠霜突然低声喊道,同时迅速伸手拉住了煜霄的衣袖。
煜霄心中一紧,他立刻停下脚步,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警觉地环顾四周。
四周一片静谧,只有微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然而,就在这看似平静的氛围中,煜霄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有什么东西在暗中注视着他们。
他定睛看向庙门,只见那扇门紧闭着,门内漆黑一片,仿佛是一个无底的黑洞,吞噬着一切光线。
尽管如此,煜霄还是能感觉到那黑暗中有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们,让他的脊梁骨都不禁泛起一丝寒意。
“有东西在看着我们。”泠霜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她也感受到了那股不寻常的气息。
煜霄点点头,他的手不自觉地按在了剑柄上,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进去吧。”过了一会儿,煜霄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无论里面有什么,今天我们都必须面对它,做个了断。”
他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却透露出一种坚定和决绝。
泠霜看着煜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一同迈步走向那扇紧闭的庙门,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
两人一前一后踏入庙内。阳光被隔绝在外,庙内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混合着某种奇特的金属气息。
借着从破瓦缝隙透进来的几缕阳光,他们看清了庙内的景象:正中央是一口巨大的铜棺,足有普通棺材的两倍大,表面刻满了扭曲的人脸和古怪的符文。铜棺周围的地面上,散落着无数铜钱,每一枚上都刻着“离”字。
“这就是铜棺判官……”煜霄的声音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低,变得有些沙哑,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口铜棺上,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背慢慢爬上来,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而此时,泠霜却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到这股寒意一般,她缓缓地走近铜棺,每一步都显得格外轻盈,仿佛生怕惊醒了什么沉睡的东西。当她终于站在铜棺前时,她那冰晶面具上的倒影,恰好映出了铜棺上那些扭曲的人脸。
这些人脸看起来既像是在痛苦地挣扎,又像是在狰狞地狂笑,让人毛骨悚然。然而,泠霜却似乎对这些人脸毫无畏惧,她的目光在铜棺上扫视了一圈后,突然定格在了棺盖上的一处凹槽处。
“看,这个形状……”她轻声说道,同时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那个凹槽。
煜霄凑近一看,心头一震——那凹槽的形状和大小,正好与他们手中的铜匣吻合!
“难道……”煜霄刚吐出这两个字,一个可怕的念头如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这庙宇本身就是一座巨大的法阵,而阿毛,就是启动这个法阵的钥匙。
他的话音未落,就在这死寂的庙宇里,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咔嗒”声,从前方那口铜棺的方向传来。
那声音仿佛是某种尘封了千年的锁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拧动。
紧接着,异变陡生!
那口静默如山的铜棺,其表面那些原本黯淡无光的人脸符文,像是被注入了滚烫的血液,骤然亮起。
那光芒并非炽热,而是一种妖异的、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暗红色。光芒由点及面,瞬间蔓延了整个棺身,将整个大殿都映照得一片血色朦胧。
更恐怖的是,那些刻在棺上的人脸,在红光的映照下,不再是冰冷的浮雕。它们的眼皮开始抽动,嘴巴咧开,露出无声的尖叫。
一张张扭曲的人脸在铜棺上蠕动、挣扎,仿佛无数亡魂被囚禁在铜皮之下,正拼命地想要破茧而出。那不是幻觉,煜霄甚至能听到一种细微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刮擦声,像是无数指甲在拼命地抓挠着铜壁,想要逃出来。
“轰——!”
几乎在同一时刻,整个庙宇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脚下坚实的青石板地面如同活物般起伏不定,如同怒涛中的船甲板。
煜霄身形一晃,脚下生根,稳如磐石,但他惊骇地看到,庙宇的梁柱和墙壁上,蛛网般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
“哗啦——!”
屋顶的瓦片再也承受不住这股力量的冲击,大片大片地坠落下来,砸在地上,碎裂成无数片。
漫天灰尘混合着陈年的腐木碎屑,如同黄色的沙尘暴,瞬间笼罩了整个空间。刺鼻的尘土味中,那股浓郁的血腥气愈发清晰,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怨魂在齐声哀嚎。
整个五刀庙,活了!
它像一个被惊醒的远古巨兽,正用它那腐朽的身躯,向闯入者发出最狂暴的怒吼。而这一切的中心,那口被无数人脸缠绕、散发着不祥红光的铜棺,正是这巨兽的心脏,正在疯狂地搏动。
“退后!”煜霄面色凝重地大喝一声,同时伸出手如铁钳一般紧紧抓住泠霜的胳膊,猛地一拽。
泠霜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身体不由自主地随着煜霄向后急速退去。眨眼间,两人便如疾风般迅速退到了庙门口。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阵沉闷的“嘎吱”声响起,那口铜棺的盖子竟然缓缓地移开了一条细缝!
一股黑色的烟雾,仿佛是被禁锢了许久的恶鬼一般,迫不及待地从那道缝隙中喷涌而出。黑烟在空中翻滚、扭曲,像是有生命一般,迅速凝聚成了一个人形。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身影,身着一袭古老的官服,衣袂飘飘,却透露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然而,最为诡异的是,这个身影的头部竟然是一枚巨大的铜钱!那铜钱通体漆黑,闪烁着幽幽的寒光,中央刻着一个鲜艳如血的“判”字,仿佛是一只狰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煜霄和泠霜。
“五十年了……”铜棺判官的声音仿佛是从九幽地狱中传来,带着无尽的怨念和不甘。那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却又像是有无数人在同时低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让人毛骨悚然。
“终于有人带来了契约匣……”
尘土弥漫,庙宇的震动在达到一个顶点后,竟诡异地平息了下来。死寂,比之前的喧嚣更令人心悸。
红光如血,将大殿染成一片修罗场。在那片摇曳不定的光晕中央,一个高大的黑影正缓缓从铜棺中坐起。它并非实体,更像是被暗红色光芒凝聚而成的怨念集合体,身形模糊,唯有头颅部分清晰可辨——那是一枚比人脸还巨大数倍的、边缘锋利如刀的铜钱!
煜霄的青霄剑已然出鞘,剑身清冽如秋水,发出一声低沉的龙吟。他周身的衣袍无风自动,一股凌厉的剑意瞬间将漫天尘埃逼退,形成一个真空地带。他的眼神如寒星,死死锁定住那个诡异的黑影,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清晰地穿透了整个大殿的沉寂:
话音落下的瞬间,煜霄的身影已如鬼魅般出现在大殿中央。
他身形未动,手中的青霄剑却已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剑身如一泓秋水,在弥漫的尘土与诡谲的红光中,划开一道凛冽的寒芒。剑尖精准地指向那个正从铜棺中缓缓坐起的黑影,稳如磐石,没有丝毫颤抖。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死寂的空气里,每一个字都带着金石之音,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破败的大殿中:
“你对花林村做了什么?”
质问中,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紧接着,他的语气陡然转冷,如同数九寒天的冰棱,直刺人心:
“为什么要害死那些无辜的人?”
“无辜”二字,被他咬得极重,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就在昨日,他还接到花林村的求助信,信中描绘的景象历历在目——村中鸡犬不宁,青壮男子接连暴毙,死状凄惨,双眼圆睁,七窍流血,脸上却凝固着一种诡异的、解脱般的笑容。
村民们人心惶惶,将这一切归咎于山中的邪祟。而此刻,眼前这口铜棺和这个从地狱爬出的怪物,就是这一切悲剧的源头。
随着煜霄的质问,整个大殿的气氛仿佛被冻结。那枚巨大的铜钱头颅——那所谓的“铜棺判官”——终于停止了转动。它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暗红色的符文光芒在它身上明灭不定,仿佛一个沉睡的恶魔,刚刚被唤醒。
一股无形的压力从黑影身上弥漫开来,空气中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和怨气变得更加浓郁,几乎让人窒息。煜霄的衣袍无风自动,青霄剑的剑身嗡嗡作响,似乎在感应着主人的愤怒,渴望饮血。
对峙,一触即发。
那枚巨大的铜钱头颅缓缓转动,仿佛两个世界的齿轮在强行咬合,发出刺耳欲聋的金属摩擦声。每一个转动,都带起一阵令人牙酸的嗡鸣,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同时尖啸。
“害死?”黑影的声音从铜钱中心传出,那是一种混合了无数人声的嘶哑,像是地底深处的回响,又像是铜钱本身的震鸣,“不…是他们自愿的…”
煜霄的眉头猛地一皱,心中警铃大作。自愿?这怎么可能!
黑影似乎很享受煜霄的惊疑,它那模糊的身躯微微前倾,一股更为浓郁的、带着腐朽血腥味的怨气扑面而来。
“五十年前的血祭,一百条性命换来的村庄安宁…如今契约到期,该收取利息了…”
“利息?”煜霄冷笑一声,剑尖上的光芒更盛,“你是在说,花林村那些村民,都是你当年血祭的祭品后代?”
黑影发出了一个空洞的笑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嘲弄与恶意。“祭品?不,是契约者。一百条性命,与这片土地签订了平等的契约。我们以血为引,以命为誓,换来了花林村五十年的风调雨顺,无人染病,无灾无祸。这是公平的交易,是他们祖辈的选择!”
话音未落,一道清冷如九天玄冰的女声响起。
“什么契约?说清楚!”
只见大殿的另一侧,一道冰蓝色的寒光骤然亮起。泠霜不知何时已悄然现身,她周身环绕着细碎的冰晶,空气中温度骤降,连那些暗红色的符文光芒都似乎被冻结了一瞬。
她手中的冰晶已在她指尖凝结成一柄通体晶莹、散发着刺骨寒气的长剑,剑尖直指黑影,冰蓝色的眼眸里燃烧着愤怒与决绝。
煜霄心中一安,有泠霜在,他压力顿减。他沉声问道:“五十年的契约,利息是什么?用活人的命来偿还?”
那铜钱头颅再次转动,这一次,它指向了远处角落里,那个被煜霄放在蒲团上、尚在昏迷中的阿毛。
“利息?”黑影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贪婪的渴望,“不是活人的命…是…延续的命。”
黑影突然向他们飘来,铜钱上的\"判\"字发出刺目的红光:“双命契约!一命换一命,生生世世,永不超生!”
红光笼罩了整个庙宇,煜霄和泠霜同时感到一阵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撕扯他们的灵魂。青霄剑和冰晶剑同时亮起光芒,勉强抵挡住那诡异的红光。
“你们身上...有熟悉的气息...”铜棺判官的声音突然变得困惑,“离火观...贾郎中...原来如此...”
红光骤然增强,铜棺的盖子又打开了一些,更多的黑烟涌出,化作数十个模糊的人影,将煜霄和泠霜团团围住。
“既然你们多管闲事...”铜棺判官的声音变得狰狞,“那就代替花林村,成为我的新契约者吧!”
第三章:血战判官
数十个黑影同时扑向煜霄和泠霜,每一个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和令人窒息的绝望感。青霄剑划出一道青光,将最前面的几个黑影斩散,但它们很快又重新凝聚。
“物理攻击无效!”
煜霄的吼声如平地惊雷,瞬间撕破了黑压压的战场。他的青霄剑在斩落一名黑影时,剑刃仿佛砍入了最坚韧的皮革,只发出一声沉闷的“噗”声,黑影身形一晃,竟毫发无伤,反而被那股冲击力激得更加狂暴,嘶吼着扑了上来。
“用冰火合璧!”
这不仅是战术指令,更是他们无数次并肩作战磨砺出的默契。话音未落,煜霄已将青霄剑倒转,剑柄重重顿地,一道青色的光盾瞬间在身前展开,勉强挡住数名黑影的围攻。他分神瞥了一眼身侧,眼中带着绝对的信任。
泠霜早已会意。她如同一片飘零的雪花,轻盈地退至煜霄身后,与他的光盾形成完美的攻守一体。她的动作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纤长的十指在胸前迅速变幻起繁复的印诀。随着她的动作,周遭的空气温度骤降,无数细碎的冰晶凭空凝结,发出清脆的“叮铃”声,在她掌心汇聚成一团璀璨夺目的冰蓝色光球。
与此同时,煜霄深吸一口气,将全身的灵力毫无保留地灌注于青霄剑中。剑身上的青色符文逐一亮起,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青色剑气破剑而出,如游龙出海,精准地与泠霜的冰蓝光球在半空中轰然相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奇异的交融。
青色与冰蓝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接触点没有相互抵消,反而像两股被激怒的洪流,开始疯狂地缠绕、撕扯、融合。光芒瞬间变得刺眼,仿佛一个小型太阳在殿中升起。空气中传来冰晶融化和火焰灼烧的“滋滋”声,两种极致的能量在对抗中彼此成就。
在所有人惊骇的注视下,一条形态威严、半冰半火的青龙在光与火的旋涡中咆哮成形!它的鳞片一半是晶莹剔透的玄冰,闪烁着寒光;另一半是燃烧着炽烈火焰的赤金,散发着毁灭的气息。龙目开合间,是泠霜的冷静与煜霄的决绝。
“去!”
两人异口同声,齐声低喝。
冰火龙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龙吟,带着冻结万物的寒冰与焚尽八荒的烈焰,化作一道毁天灭地的光束,以无可阻挡之势,瞬间冲入那些黑影组成的潮水之中!
所过之处,黑影发出凄厉的哀嚎,它们那坚不可摧的“物理”身躯,在冰火的双重夹击下,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雪,迅速消融、瓦解,化作缕缕黑烟,彻底消散在空气里。整个大殿,仿佛被这冰火之力净化了一遍。
青龙所过之处,黑影纷纷溃散,发出凄厉的尖叫。铜棺判官的巨大铜钱头剧烈震动,发出愤怒的金属嗡鸣声。
\"没用的!\"判官怒吼,\"只要铜棺不毁,我永生不灭!\"
冰火青龙直扑铜棺,却在接触到棺体的瞬间被弹开。铜棺上的符文亮得刺眼,形成一个血红色的保护罩。
“没用的!”
判官的怒吼声仿佛带着古老的诅咒,在大殿的梁柱间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它那枚巨大的铜钱头颅高高扬起,一股睥睨天下的傲慢气息弥漫开来。
“只要这承载着我半生执念的铜棺不毁,我便与天地同在,永生不灭!你们这些蝼蚁,就算耗尽灵力,也撼动不了分毫!”
话音未落,那条咆哮的冰火青龙已带着摧枯拉朽之势,狠狠撞向那口铜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期待着这决定性的一击。
然而,预想中的碰撞并未发生。
青龙那足以融化金石的龙首,在接触到铜棺表面的瞬间,竟如同一颗撞上神盾的石子,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猛地弹开!龙躯在空中痛苦地扭曲、挣扎,冰与火的力量瞬间紊乱,轰然炸裂开来,化作漫天冰晶与火星,如同一场绚烂而凄美的烟花,却再也无法凝聚成形。
铜棺上那些原本暗红的符文,此刻亮得如同滴血的红宝石,光芒连成一片,形成一层肉眼可见的血红色护罩,坚不可摧。护罩之下,铜棺纹丝不动,仿佛在嘲笑着他们徒劳的挣扎。
“必须破坏铜棺!”泠霜急促地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刚才连续催动冰火合璧,对她消耗极大,此刻她俏脸苍白,额头上已渗出细密的汗珠,握着冰晶剑的手也微微颤抖。
煜霄重重喘息着,青霄剑的剑尖拄在地上,支撑着他有些脱力的身体。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这间破败的大殿。他看到摇摇欲坠的屋顶,看到散落一地的神像碎片,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了地面上。
那里,散落着数十枚与判官头颅形状相似的铜钱,但尺寸小了许多。它们被刚才的震动从铜棺上震落,静静地躺在灰尘与瓦砾之中。煜霄心中一动,俯身拾起其中一枚。
入手冰凉,触感与判官的头颅如出一辙。他仔细端详着,瞳孔猛地一缩。
铜钱的正面,是一个古老的“离”字卦象,刻工精细,深陷钱体;而背面,则是一个模糊的人脸轮廓,与铜棺上雕刻的如出一辙!
离”字!煜霄的脑海中瞬间闪过贾郎中那张惊恐扭曲的脸,以及他右眼中那枚诡异的铜钱。一模一样!那个疯癫的郎中,根本不是什么天生的怪物,他也是这场延续了五十年的血祭契约的一部分!他的右眼,或许就是当年契约的见证,是连接着铜棺与村庄的另一个节点!
煜霄抬起头,眼神变得无比凝重。他看向那口坚不可摧的铜棺,又看了看手中这枚小小的铜钱,一个大胆而疯狂的计划在他心中迅速成型。
“泠霜,”他沉声道,“我想到办法了。但这次,恐怕需要你……再帮我一次。”
\"泠霜!\"他大喊,\"那些铜钱!贾郎中的力量来源!\"
泠霜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强撑着再次凝聚冰晶,这次不是攻击铜棺,而是将地面上的铜钱全部冻结。煜霄则挥剑斩向那些被冻住的铜钱,剑气所至,铜钱纷纷碎裂。
\"不!\"铜棺判官发出痛苦的嚎叫,铜钱头上的\"判\"字开始褪色,\"你们怎么敢!\"
随着铜钱的碎裂,铜棺上的红光也开始减弱。判官的身影变得模糊不清,那些被召唤出来的黑影也一个个消散在空气中。
\"现在!\"煜霄抓住机会,青霄剑直刺铜棺上那个与铜匣匹配的凹槽。剑尖刺入的瞬间,整个铜棺剧烈震动,盖子几乎完全弹开。
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从棺内涌出,两人强忍着恶心向棺内看去——里面堆满了白骨,每一具骨头上都刻着\"双命\"二字。最上面是一具新鲜的尸体,穿着货郎的衣服,右眼处是一个空洞,里面嵌着一枚铜钱。
\"是那个货郎...\"泠霜低声道,\"他已经被吞噬了。\"
就在此时,他们带来的铜匣突然从泠霜袖中飞出,直直落入铜棺中。棺盖开始缓缓闭合,判官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契约已成...花林村...永远逃不掉...\"
\"不能让它关上!\"煜霄用青霄剑卡住正在闭合的棺盖,但铜棺的力量大得惊人,剑身开始弯曲。
泠霜突然摘下面具,露出苍白却坚定的面容。她咬破手指,将一滴血弹向铜棺:\"以血为引,冰封万物!\"
鲜血落在铜棺上的瞬间,一层厚厚的冰霜迅速蔓延开来,将整个铜棺连同里面的尸骨一起冻结。棺盖的移动停止了,判官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庙内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的喘息声。阳光从屋顶的破洞照射进来,落在冰封的铜棺上,折射出奇异的光彩。
“暂时封印了...”泠霜虚弱地说,重新戴上面具,“但不是长久之计。”
煜霄扶住摇摇欲坠的泠霜:“我们先回去,阿毛和村民们还等着我们。”
两人互相搀扶着走出五刀庙。夕阳西下,花林村笼罩在一片金色的光芒中,看起来平静而祥和。但他们知道,这份平静下隐藏着怎样的恐怖。
铜棺判官只是被暂时封印,\"双命\"的诅咒依然存在。而他们手中的线索,还不足以彻底破解这个延续了五十年的可怕契约。
回到村里,阿毛已经醒了,正焦急地等在门口。看到两人平安归来,少年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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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阿毛急切地问,“五刀庙里真的有...
“铜棺判官。”煜霄沉重地点头,“而且比我们想象的更危险。”
泠霜看向村中升起的炊烟,突然问:“阿毛,村里有没有关于五十年前发生过什么大事的传说?”
阿毛皱眉思索:“五十年前...我好像听老篾匠提过,那时候村里闹过一场大瘟疫,死了很多人...”
“瘟疫?”煜霄和泠霜异口同声地问,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嗯,但具体怎么回事没人愿意多说。”阿毛摇头,“老人们提起这事都讳莫如深。”
泠霜轻声道:“看来我们需要找出五十年前的真相,才能真正破解'双命'诅咒。”
煜霄点头,望向远处暮色中的五刀庙:“而且动作要快,冰封不会持续太久。”
花林村的夜幕再次降临,但这一次,每一户人家都紧闭门窗,空气中弥漫着不安的气息。煜霄和泠霜知道,他们正在与时间赛跑,必须在铜棺判官突破封印前,找到破解诅咒的方法。
而那个关于五十年前\"瘟疫\"的真相,很可能就藏在村里最年长的老人记忆中——如果他们还愿意开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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