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战站在昆仑山顶，风从四面八方刮来。他没动。
肩膀还在流血，那道枪气划开的口子很深。他抬手按了一下，疼得皱了下眉。
通天已经走了。刚才那一战耗得太多，他自己也撑不住。
萧战知道元始不会等太久。
他闭上眼，想把体内乱窜的劲压下去。青莲在胸口转得很慢，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就在这时候，头顶云层裂开。
一个人影落下，脚踩碎雪，一步步走过来。
是元始。
他手里拿着一杆枪。黑的，枪身上有红色纹路。
萧战睁眼看着他。
“你还真来了。”
元始不说话，只把枪举了起来。
枪尖对准萧战，突然抖了一下。
一道声音从枪里传出来，低沉又冷：“杀了他。”
萧战浑身一僵。
他听过。在推演阵里，在未来画面中，都出现过。
鸿钧。
原来不是传说。他真的还活着，藏在枪里。
元始的手握紧了枪柄，指节发白。他的眼神有点空，像是被人控制了一样。
萧战冷笑一声：“你听他的？他是你师父，还是你的主人？”
元始眉头跳了一下。
“闭嘴。”他说，“你不该活。”
话音落，枪就动了。
快得看不见影子。
萧战侧身躲，左肩还是被擦到，整条手臂麻了一下。
他退了两步，脚踩在冰上滑了一下，差点摔倒。
不行，伤太重，速度跟不上。
元始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第二枪立刻刺来。
这一枪直奔心口。
萧战咬牙，用盘古血脉里的力量硬生生扭转身形。枪尖贴着胸口过去，衣服撕开，皮肤上留下一道红痕。
他靠在一块断石后面，呼吸急促。
脑子里忽然响起一个提示。
【盘古血脉第三层觉醒，获得“因果嫁接”神通】
【可将施加于己之伤害，沿因果链反哺施术者】
萧战眼睛亮了。
他懂了。
这不是硬拼的时候。这是算计。
他站起身，不再躲。
元始第三枪刺来，他故意没完全避开。
枪尖扎进右臂，穿了过去。
血喷出来。
可就在那一瞬间，萧战把手按在枪杆上，心里默念——
嫁接。
他感觉到一股力顺着枪传回去。
元始猛地一震，脸色变了。
“怎么回事？”
萧战抽出手臂，退后几步，笑了。
“你说呢？你以为这枪只认你？它认的是杀意。谁用它杀人，它就跟谁连着。”
元始低头看枪。
那个声音又响起来：“别停，杀了他！现在就杀！”
元始抬枪，又要冲上来。
萧战大喊：“元始！你记得我第一次见你吗？在玉虚宫外，你教我画符，说我根骨不错。”
元始脚步顿住。
“你说修道之人要守本心。现在你的本心呢？被这把枪吃干净了？”
元始手抖了一下。
“闭嘴！我是为了洪荒！为了秩序！”
“那你告诉我。”萧战往前走一步，“鸿钧为什么要你杀我？因为我窥探天机？还是因为我……迟早会掀了他的桌子？”
那个声音变得急躁：“动手！不然我就换人！”
元始眼神闪了一下。
萧战看准了时机，再往前一步。
“你听见了吧？他说换人。说明你不是不可替代。你在他眼里，跟一把剑没区别。”
元始喉咙动了动。
“我不是……工具……”
“那你现在是在为自己出剑？”萧战盯着他，“还是在他逼你？”
元始抬头，看着枪尖。
那里面浮出一个虚影。
“乖徒儿。”那声音说，“杀了他，你就能证道。”
萧战冷笑：“证道？你让他证什么道？跪着的道？听话的道？”
他忽然提高声音：“元始！你要是还认我是徒弟，就放下这把枪！如果你已经忘了，那就动手！让我看看你有多狠！”
元始全身都在抖。
他左手抓住右手腕，像是在压制自己。
枪尖晃得厉害。
萧战趁机运转“因果嫁接”，把之前受的伤全都引向枪身。
每一道伤口的痛，每一次法则撕裂的冲击，全顺着因果链反推回去。
枪身开始发出咔咔声。
那虚影突然扭曲了一下。
“你在做什么！”声音怒吼。
元始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师父……我……我不想……”
“你想什么？”萧战盯着他，“你想做个圣人，还是做个人？”
元始猛地抬头，眼里有光闪了一下。
然后他松开了手。
枪悬在半空。
下一秒，枪尖调转。
对着那虚影。
“不——！”鸿钧的声音炸开。
枪刺了进去。
虚影当场崩碎，化成黑烟消散。
元始呆立原地。
枪掉在地上，砸出一声闷响。
萧战喘着气，靠着石头站稳。
他看着元始，声音很轻：“师尊……我们之间，走到头了是吗？”
元始没看他。
良久，他弯腰捡起枪。
手还在抖。
他转身要走。
萧战叫住他：“那天你说，你没有退路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元始停下。
“从我答应他合道那天起。”他说，“我以为我能守住规则。结果……我成了规则本身。”
萧战没说话。
元始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
“你要逆天而行，我可以拦你一次，两次。但第三次……我会杀你。”
说完，他化作一道光，消失在天边。
风停了。
山顶只剩下萧战一个人。
他慢慢走到枪旁边，低头看着。
漆黑的枪身，红纹已经淡了。
他伸出手碰了一下。
没反应。
这枪现在只是把死物。
他抬头看向天空。
云层裂开一道缝，透出一点光。
他知道刚才那一击，不只是伤了鸿钧的残魂。
那是宣告。
他不再是被动逃命的那个小子了。
他能反击，能破局，能让人反咬一口。
他拍了拍胸口。
青莲还在跳，比刚才有力了些。
远处传来一声鹰鸣。
萧战站着没动。
他想起小时候在玉虚宫练剑的日子。元始站在旁边，手里拿着戒尺，说他姿势不对。
那时候他还觉得，这位师尊虽然严厉，但真心教他。
现在想想，也许从一开始，那双眼睛里就没有温度。
有的只是任务。
他弯腰捡起弑神枪，拿在手里掂了掂。
挺沉。
他把它扛在肩上。
“你说你是清道夫？”他低声说，“那我今天就扫了你这条狗。”
他迈步往前走，踩碎了一地冰渣。
山顶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他没回头。
身后只剩一片废墟。
前面是未知的路。
他走得很稳。
肩上的枪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一步。
两步。
三步。
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直到完全融入暮色。
“元始。”他忽然开口。
声音不大，却传得很远。
“下次见面，我不再叫你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