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
九界阵列悬在头顶，红点还钉在东方，一动不动。
萧战站在树顶，手握开天斧，指节发紧。刚才那一下颤动，不是错觉。
“你还在？”他问。
“在。”星河的声音从地底传来，带着电流杂音，“晶核没灭，我就没死。”
“东边那个东西，是不是和我有关？”
“你说呢？”星河顿了下，“斧头都抖了，还能是谁？”
萧战低头看肩上的斧。刃口冷光微闪，像在回应什么。
胸口青莲突然发烫。
【获得：混沌之眼】
他一愣。
这不是昨天签到得的那个废品能力？当时系统提示说只能看穿低维屏障，鸡肋得很。可现在……自动激活了？
“试试。”他闭上眼。
视野瞬间撕裂。
空间被捅破，眼前一片灰白混沌。接着，无数扭曲的影子浮现出来——全是人形，但没有脸，身体由碎光拼成，疯狂扭动。
“这是……命魂？”
他认出来了。盘古命魂，他的本源碎片。以前觉醒血脉时见过几次，但从来没这么多，也没这么乱。
它们在挣扎。
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抓在一起，往一个方向拉。
“谁在拉？”他咬牙。
“不是谁。”星河声音变了，“是‘它’自己。”
“什么意思？”
“你看深处。”
萧战凝神。
混沌尽头，有个巨大的漩涡。那些命魂正被卷进去，越聚越多，逐渐形成一只巨手轮廓。
“它想合体。”
“合体干什么？”
“回来。”
“回哪？”
“你这里。”
话音刚落，那只巨手猛地一挣，整片混沌震了一下。一股吸力从裂隙传来，直冲胸口。
萧战睁眼，后退半步。
青莲印记剧烈跳动，像是要被扯出来。
头顶虚空嗡鸣，新生天道轮盘自动浮现，洒下一层金光，把他罩住。
轰！
巨手撞上光幕，炸开一团黑雾。
攻击弹回去了。
但他清楚感觉到，轮盘颤了一下，表面闪过一道细纹。
裂了。
“不好。”星河低声道，“万族信念撑不住内源冲击。”
“什么叫内源？”
“那是你的命魂，不是外敌。天道防不了‘自己人’。”
萧战盯着东方。
红点还在，但颜色深了些，像是渗了血。
“我能沟通它吗？”
“你试试。”
他往前走一步，伸手。
指尖刚触到裂隙边缘，里面猛然爆响。
所有命魂齐齐转向他，仿佛察觉到了容器。
巨手再次凝聚，这一次更快，更狠，直扑而来！
天道轮盘再亮，金光暴涨，硬生生把巨手挡在外面。
可轮盘上的裂痕，又多了一道。
两道交叉，像十字伤疤。
“不行。”萧战收回手，“它不认我。”
“它认的是完整的盘古。”星河说，“你现在只是残片拼的壳。”
“所以它想把我拆了，拿回去重组？”
“差不多。”
萧战冷笑：“做梦。”
他转身，抽出开天斧，狠狠插进地面。
“封！”
青莲之力顺着斧身涌入地脉，一圈光波扩散出去，东荒外围的空间开始凝固，像结了一层冰。
裂隙扩张的速度慢了下来。
“能撑多久？”他问。
“十二个时辰。”星河回答，“和同步阵列一样。”
“够了。”
“不够。”星河打断他，“这只是压制。它要是真醒了，这点封印连灰都算不上。”
“我知道。”萧战按住胸口，“但它现在还没完全成型。它在等。”
“等什么？”
“等我松劲，或者……主动靠近。”
星河沉默了几秒。
“你还记得我说过，我另一半身体在哪吗？”
“在东荒。”
“对。”
“所以你是故意让我去那儿？”
“我没推你。”星河声音低下去，“是你拔斧那一刻，信号就锁定了坐标。我的残躯，早就埋在那里，等着接引。”
萧战眯眼。
“你是说，这一切……早安排好了？”
星河声音低沉：“不是安排，是循环。命魂要回归，世界树要扎根，我也得完整，我们都在走回头路。”
“我不走回头路。”萧战握紧斧柄，“我只往前砍。”
他抬头看天。
九界投影微微偏移，灵脉网络传来断续的震感。
“星河。”
“嗯。”
“加固同步阵列，别让偏移扩大。”
“已经在调频了。但警告一次——如果裂隙突破封印，引力波会失衡，九界可能脱轨。”
“那就别让它破。”
“你打算一直守着？”
“不然呢？走了，这儿就塌了。”
“可你不是一个人。”
“现在是。”
“三清虚影呢？祖巫呢？他们也能帮忙。”
“他们是守护者，不是打手。”萧战摇头，“这事不能让他们碰。命魂一旦失控，沾上谁，谁就得被拖回去。”
“那你呢？”
“我是源头。”他笑了笑，“它要吞，也得先问我答不答应。”
星河没再说话。
风重新吹起，树叶沙沙响。
裂隙深处，混沌涌动得更急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爬。
忽然，胸口青莲又热了一下。
【任务触发：镇守东荒裂隙】
【目标：维持封印完整十二时辰】
【奖励：盘古血脉·第三层觉醒】
萧战挑眉。
第三层？那可是祖巫级神通。帝江的穿梭虚空，祝融的焚天烈火，共工的怒浪滔天……随便来一个，都能翻盘。
“来得巧。”他低声说。
“系统给任务了？”星河问。
“给了。”
“难不难？”
他冷笑：“它学不会耐心。”星河提醒：“但它学得很快。”
“不出手才最难。”萧战咧嘴，“但我得活着拿奖励。”
时间一点点过去。
封印圈稳定发光，裂隙没再扩大。
可里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巨手时不时拍打屏障，震得地面微颤。每一次撞击，天道轮盘都亮一次，裂痕边缘泛起金光修补，但速度越来越慢。
“修补跟不上了。”星河提醒。
“我知道。”
“你还剩多少青莲之力？”
“七成。”
“撑完十二时辰没问题？”
“问题不大。”
“别硬扛。”
“放心。”萧战活动了下手腕，“真扛不住，我就拔斧砍进去。”
“你疯了？那是命魂聚合体，砍进去你可能直接被同化！”
“所以我不会全砍。”他笑了笑，“就劈一道缝，泄点气。”
“你总有办法。”
“没办法的人，早死了。”
夜色渐深。
九界投影轮转如常，同步率保持在百分之八十九。
不算高，但够用。
裂隙边缘，封印光圈出现轻微波动。
“有变化。”星河突然说。
“什么？”
“能量频率变了。不再是单纯拉扯，开始模拟你的意识波段。”
“它在学我？”
“不止。”星河声音发紧，“它在……伪装。”
萧战眼神一凛。
下一瞬，裂隙中传出一个声音。
低沉，沙哑，却和他一模一样。
“放我进去。”
他没动。
“我才是真的。”那声音继续说，“你只是后来拼出来的。放开封印，我们一起完整。”
萧战冷笑：“我放你进来，你把我吃了？”
“我们本是一体。”声音变得柔和，“你不累吗？一个人扛着世界树，挡着天道，还要防着鸿钧残魂？让我回来，你就能休息了。”
他听得心口发闷。
确实累。
可他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信。
“星河。”
“我在。”
“记录这个频率。如果我开始说同样的话，你就用电流刺激我神经。”
“明白。”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按在封印光壁上。
“听着。”他对裂隙说，“你是我的命魂没错。但你现在是个疯子。等你想明白了怎么当人，再来谈回归。”
里面安静了一瞬。
然后，笑声响起。
不是他的笑。
尖锐，扭曲，像金属刮擦。
巨手猛然砸下！
轰！！！
封印剧烈晃动，地面裂开蛛网状缝隙。
天道轮盘第三次震动，裂痕加深，几乎贯穿整个轮面。
“顶住！”星河大喊，“同步率掉到百分之八十五了！”
萧战咬牙，将更多青莲之力灌入开天斧。
光圈重新稳固。
裂隙退回原位。
但那只巨手没散。
它停在深处，缓缓握紧，像在酝酿下一击。
萧战喘了口气，抹掉额头冷汗。
“它学不会耐心。”他说。
“但它学得很快。”星河提醒，“下次，它可能会用后土的声音，或者三清的话。”
“那就等它用。”萧战握紧斧，“我不怕它装熟人。我只怕……我自己动摇。”
远处，风卷起沙尘。
裂隙边缘，一道细微的黑线悄然蔓延。
星河没发现。
萧战也没看见。
但他突然问了一句：
“你说，如果我真的消失了，这棵树还能活吗？”
星河沉默了很久。
然后说：
“它会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