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层木质和金属混杂的外壳活的一样,猛地一缩,反咬住刀刃。一股寒意顺着青莲传上来,直冲脑门。
他闷哼一声,手没松。
“破!”
嘴里吐出一个字,舌尖又咬破了。血顺着喉咙滑下去,盘古血脉轰地烧起来。眉心那朵青莲转得更快,金光从眼耳口鼻往外溢。
眼前树皮裂开一道缝,里面不是木头,也不是铁芯。
是脸。
两张脸。
一张白净无须,眼神淡漠如天外之人——鸿钧。
一张扭曲狰狞,嘴角咧到耳根,眼里全是恨火——罗喉。
鸿钧和罗喉的元神缠在一起,两根藤蔓绞着生长,中间悬着个婴儿。皮肤透明,血管泛金,闭着眼,胸口微微起伏。
萧战呼吸停了。
那婴儿……有盘古的气息。
可这气息在衰弱,每跳一下,就暗一分。
“签到。”他心里默念。
【混沌青莲签到系统激活】
【地点:鸿蒙树心核心】
【奖励已发放:先天破法之力(一次性)】
他没迟疑,把那股力量全灌进左手。青莲化作钻头,螺旋推进。树芯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黑浆一样的东西从裂缝里渗出来,碰到地面“滋”地冒烟。
他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不是血腥也不是腐臭,带着一种绝望的气息。
那些黑雾飘着,突然有声音直接在他脑子里炸开:“我们本是一体。”
“鸿钧为清气,罗喉为浊气,我为脐带断裂时落下的怨念……你师父讲的开天故事,少了一段。”
萧战冷笑:“少的是真相吧?”
他用力一拧,青莲钻透最后一层屏障。
轰!
整棵树猛地一震。
外面祭坛上的道德经文阵开始崩解,金色符文接连熄灭。十二团祖巫精血组成的漩涡也慢了下来,盘古虚影变得模糊。
但他顾不上了。
眼前的景象让他动不了。
鸿钧和罗喉的元神还在纠缠,可他们的眼睛,同时睁开了。
盯着他。
婴儿忽然咳了一声。
一口血喷出来,在空中散成细雾,竟组成一行字:
杀了我,你就能成为新天道。
萧战瞳孔一缩。
“你胡说什么?我是来救洪荒的,不是来当什么狗屁天道!”
婴儿未动,声音却在他识海里回荡:“你以为你在反抗命运?你走的每一步,都是我们给你画好的路。包括这把刀、这朵青莲,甚至那个系统……都是盘古留下的程序。”
萧战心头一震。
系统?
他知道不能信,可身体已经僵了。
“你签到的每一次,都在唤醒我的残魂。你越强,我就越接近苏醒。现在,只差最后一步。”
“哪一步?”
“你的手,穿过我的胸膛,捏碎我的心。”
萧战后退半步。
“我不可能杀你。你是盘古命魂,是我血脉的源头!”
“可我也在吃洪荒。”婴儿睁开眼,眸子漆黑,“你看外面那些根须,吸的是三族精血。是谁在喝?是我。是谁在下令?也是我。鸿钧和罗喉,不过是看守我的锁链。”
它抬起小手,指向那两个元神。
“他们以为自己在掌控一切,其实只是我在演戏。分裂意志,制造对立,让你们打,让我吃得更安心。”
萧战拳头攥紧,指甲掐进掌心。
疼。
真实。
他不怕谎言,怕的是所有信念都被当成笑话踩在脚下。
“所以……这一切,都是圈养?”
“对。”婴儿轻声说,“洪荒是牧场,众生是牲畜,而你是最后一个合格的屠夫候选人。”
萧战笑了。
笑得肩膀发抖。
“你说我是屠夫?好啊。”
他抬手,青莲凝聚成斧形。
“那今天我就屠一次大的。”
斧光落下,劈向婴儿头顶。
可就在即将命中时,斧刃停住了。
因为他看见——婴儿眼角流下一滴泪。
不是假的。
那一瞬间,他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
后土抱着轮回盘跳进幽冥深渊时的笑容。
通天站在诛仙阵外,剑断不退的背影。
老子把太极图塞给他时说的那句:“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还有人族村落里,那个抱着母亲头颅哭泣的孩子。
如果他成了天道……
是不是也要亲手碾碎这些?
“选择吧。”
婴儿的声音变了。
不再是稚嫩童音。
而是亿万万个声音叠加在一起,从过去、现在、未来同时传来。
每一个声音,都是萧战。
幼年挨饿的他,青年逃亡的他,中年持斧战天的他,老年白发苍苍仍不肯低头的他。
所有分身,所有时空的自己,齐声质问:
“拯救洪荒,还是成为至高?”
萧战的手在抖。
斧刃离婴儿的头,只剩一寸。
他张嘴,想吼,却发现发不出声。
青莲突然剧烈震动。
一股吸力从树心深处爆发。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倾,整个人被拉向那道裂缝。
意识开始剥离。
外界的声音远去。
祭坛、钟声、符文、血河……全都消失了。
只剩这片虚空。
他漂浮着,面对婴儿与两尊元神。
鸿钧开口了,声音平静:“你若不动手,洪荒将被吞噬殆尽。”
罗喉狞笑:“你若动手,你就成了新的吞噬者。”
婴儿看着他,嘴唇微动:
“哥哥,这次……换我来问你。”
“你要什么?”
萧战盯着它。
良久。
他说:“我要一个不用牺牲别人的答案。”
婴儿笑了。那笑容不是孩子该有的,是看透轮回的老鬼才有的。
“没有这种答案。”
“那你滚。”
萧战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
“我不信命,也不信你这套逼人选的烂把戏。我要的答案,我自己找。”
他抬起手,青莲悬在胸前。
不再攻击,也不撤回。
就这么静静对着婴儿。
时间仿佛凝固。
忽然,婴儿胸口亮了一下。
一道金线从它心脏延伸出来,连向萧战眉心。
青莲嗡鸣。
【警告:检测到未知因果链接】
【是否切断?】
萧战没选。
他知道这是陷阱,也可能通向真相。
他只是看着婴儿,一字一句地说:
“你说我是屠夫。”
“可你忘了。”
“屠夫,从来都不听命于肉摊老板。”
婴儿眨了眨眼。
然后,轻轻说了句:
“可你有没有想过……”
“你才是那块最肥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