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战下坠,身体被撕扯着,像要裂开。他咬牙,盘古血脉在体内奔涌,护住心脉。眼前漆黑,只有那把斧头的虚影在识海里嗡鸣,指向下方。
他知道不能停。
也不能死。
就在意识快要散的时候,眉心一烫。
青莲种子猛地跳动起来。
“今日已至,混沌签到。”
他低声念出。
话音刚落,系统提示响起——
【检测到SSS级危险区域,启动应急防御机制】
虚空震荡,一艘战船凭空凝成。通体漆黑,龙骨雕纹,船首挂着一盏青灯,光芒洒出,罩住他全身。乱流撞上光幕,直接滑开。
他落在船上,单膝跪地,喘了口气。
这船以前没见过。他抬头看那盏灯,灯芯是青莲形状,微微颤动,像是活的一样。
他心里一沉。
系统越来越不对劲了。不像工具,倒像个……等着醒的东西。
但他没时间多想。
船外,混沌翻滚,忽然静了一瞬。
紧接着,船首灯笼亮了。
不是火光,是一幅画面。
巨大根系在黑暗中蔓延,不断搏动。上面爬满血魔,密密麻麻,好似在啃食腐肉。那些根,和不周山底下锁链的材质一模一样。
“鸿蒙树……真在这底下?”他眯眼。
正要催动因果回溯去看个清楚,空中突然裂开一道缝。
没有声音先来。
只有一句话,直接钻进脑子。
“萧战,你以为重塑天道就能赢?”
声音沙哑,带着回响,像从地底深处传来。
萧战猛地抬头,手按在斧意上,没动。
他知道这不是实体。
是隔着什么传过来的。
“你是谁?”他问。
“你不是一直在找答案吗?”那声音笑说:‘这棵树里,藏着盘古的秘密。’
萧战瞳孔一缩。
“你说什么?”
“你敬仰的祖宗,他的血喂了树,他的骨做了锁链,他的命……被切成片,送给那些‘圣人’当补药。”那声音慢悠悠地说,“你还在替他报仇?可他根本不想醒。”
萧战拳头捏紧。
“放屁!祖巫是被抽干的!鸿钧下的手!”
“鸿钧?”那声音嗤笑,“他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执刀的仆人。真正动刀的……是你血脉源头的那个名字。”
空气凝固。
萧战呼吸一滞。
他想反驳,可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为什么每次觉醒盘古血脉,都伴随着剧痛?
为什么青莲会认他为主?
为什么系统偏偏选中他?
这些事,从来没人解释。
现在有人说了,哪怕是个鬼影子说的话,他也得听下去。
“你到底是谁?”他再次问,声音压低。
“罗喉。”那声音吐出两个字,轻得像叹息,“被你们封进历史里的那个。”
萧战心跳加快。
魔祖罗喉?传说中被镇压万古的存在?
他还活着?
“你骗我也没用。”他说,“我不信你。”
“那你信谁?”罗喉反问,“信鸿钧?信女娲?还是信你自己脑子里那些被人塞进去的记忆?”
从看到祖巫被钉在岩浆里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个世界早已烂透,也开始心生怀疑。
“你想要什么?”他问。
“我要的,你给不了。”罗喉说,“但我可以给你一样东西——真相。”
话音落下,船内骤然一震。
青莲种子从他眉心飞出,在空中疯狂旋转,最后“啪”一声,吐出一块灰白玉简。
萧战伸手接住。
入手冰凉。
玉简上刻着四个血字:鸿钧弑师。
他手指一顿。
“这是……假的吧?”
可就在他触碰的瞬间,一股记忆冲进脑海——
一片荒原,盘古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剑。
鸿钧站在他身边,手里握着剑柄,脸上没有悲痛,只有平静。
他低头说:“师兄,你不该醒来。天地不需要两个主宰。”
画面戛然而止。
萧战踉跄一步,扶住船舷。
“不可能……盘古是累死的,开天辟地耗尽了生命……这是所有典籍写的……”
“典籍?”罗喉冷笑,“是谁写的?鸿钧写的。是他定了规则,是他封了口,是你现在拼命想恢复的‘秩序’。”
萧战喘着气,盯着玉简。
如果是真的……
那他之前做的一切,都在帮凶手擦屁股。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他抬起头。
“因为我等这一天太久了。”罗喉的声音忽然变了,不再沙哑,反而透出一丝疲惫,“我不是魔。我只是第一个看见真相的人。”
萧战愣住。
“那你为什么被封印?”
“因为我杀了三个传道者。”罗喉说,“他们拿着鸿钧的旨意,要把第七代人族全献祭给鸿蒙树。我说不行。然后我就成了‘魔祖’。”
风在船外呼啸。
萧战站在原地,手紧紧攥着玉简。
他不知道该信谁。
但他知道,有些事必须查清楚。
“鸿蒙树根在哪?”他问。
“就在你脚下。”罗喉说,“血海最深处,连接着最初的裂缝。你要去找,就得穿过时空漩涡。”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因为我曾是盘古的影子。”罗喉轻声说,“我和他一起醒来,也一起被背叛。”
萧战沉默。
良久,他开口:“你帮我?”
“我不帮你。”罗喉说,“我只希望有人能打破这个局。哪怕最后死的是你。”
话音未落,整片混沌海剧烈扭曲。
战船下方,空间裂开巨口。
一个漩涡浮现,黑色边缘泛着紫光,像一张嘴,缓缓张开。
青莲灯盏连闪三次,光芒暴涨,试图稳住战船。
可漩涡的力量太强。
船身倾斜,开始滑向深渊。
萧战一把抓住船桅,死死盯住前方。
“如果这是陷阱……”他咬牙,“那就让我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猎物。”
玉简被他塞进怀里。
青莲种子缩回眉心,只剩一丝微光。
战船终于被吞了进去。
一瞬间,天旋地转。
等他再睁眼,四周变了。
天空是暗红的,云不动,风也没有。远处有山,山是浮着的,一半悬在半空,仿佛被冻住了。
脚下地面坚硬,踩上去有回响,仿佛是金属。
“这是哪?”他站稳,环顾四周。
没有生命气息。
没有时间流动的感觉。
就像……整个世界被按下了暂停。
他掏出玉简,发现上面的字变了。
不再是“鸿钧弑师”。
而是四个新字:盘古未死。
他心头一震。
还没来得及细看,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不是罗喉。
是个女人。
很轻,却清晰。
“你终于来了。”
萧战猛地转身。
身后站着一个穿白衣的女人,面容模糊,看不清五官。她手里抱着一团光,像是抱着婴儿。
“你是谁?”他后退半步。
女人没答。
只是低头看着那团光,轻声说:
“他等你很久了……你说,孩子该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