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扣的碗筷还凝着发黑的饭粒,门外槐木杖的“笃笃”声刚消散,林野就攥着桃木剑走到窗边——记忆迷宫的夜色竟泛着诡异的青蓝,远处走廊尽头的棉线像发光的蛛网,缠着无数细碎的布偶碎片,在风中微微晃动。苏九璃紧跟过来,锁魂铃贴着掌心发烫,铃口银霜里,三鬼的虚影仍在盘旋,只是规则鬼的布偶轮廓,比之前多了颗绣着“安”字的纽扣。
“先找住的地方,耗在这里不是办法。”陆疤将短刀收回靴筒,目光扫过房间角落——一张蒙着灰布的旧地图露了角,掀开后,泛黄的纸面上用红针绣着“宿屋区”三个字,旁边标着六个房间,门牌号从“忆1”到“忆6”,每个房间旁都缝着块碎布,布上图案各不相同:有桃木剑、有红针、还有半块玉佩。
“这是按我们的东西分的房。”林野指着“忆3”房旁的玉佩碎布,“这是我的;‘忆2’房的红针是九璃的;‘忆5’房的桃木剑是阿吉的——规则鬼早就给我们安排好了住处,甚至知道我们每个人的贴身物品。”
阿吉挠着头,盯着标着自己名字的房间:“还分房?这鬼比大学宿管还贴心,就是不知道男女混住安不安全,我可不想半夜被布偶摸脸。”话虽这么说,他还是跟着众人往宿屋区走,走廊里的棉线此刻拼成箭头,一路引着他们到了一排旧屋前,每个房门上都挂着块布偶铭牌,与地图上的标记分毫不差。
林野推开“忆3”房的门,霉味混着槐花香扑面而来——屋里摆着两张铁架床,靠墙的桌子上放着个搪瓷杯,杯底印着“明德中学”四个字。“这杯子……是我高中时用的。”他拿起杯子,指腹蹭过杯沿的缺口,“记忆迷宫在复刻我们的过往,连高中的东西都能弄出来,这比单纯的杀戮更吓人。”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一个穿灰布衫的年轻男人端着盆热水走进来,脸上带着腼腆的笑:“我叫陈默,是这迷宫的‘宿管’,负责给各位送些生活用品。”他将水盆放在桌上,目光扫过林野手里的搪瓷杯,眼神暗了暗,却没多说什么。
林野盯着陈默的袖口——那里沾着点新鲜的槐树叶,与摆渡鬼槐木杖上的树叶同款,可他身上没有阴邪之气,掌心也没有银线或红针的痕迹。“你在这里待多久了?”林野不动声色地将桃木剑往身后挪了挪,“知道这迷宫里的三鬼和杀戮法则吗?”
陈默倒水的手顿了顿,压低声音:“别声张,这里的墙有耳朵。”他从口袋里摸出张折叠的纸条,快速塞进林野手里,“我不是坏人,是被这迷宫困住的普通人,这纸条上有线索,等没人的时候再看。记住,别碰房间里绣着‘禁’字的布偶,也别接摆渡鬼送的任何东西。”说完,他端起空盆快步离开,关门时,林野瞥见他脖颈处,有块与玄清子尸体旁相同的槐树叶纹身。
苏九璃和阿吉恰好路过门口,见林野神色凝重,凑过来问:“咋了?这宿管不对劲?”
“他是好人,但被监视着。”林野展开纸条,上面用铅笔写着几行字:“三鬼同源,皆为‘苏阿婆’所化——执法鬼是她的手,摆渡鬼是她的杖,规则鬼是她的布偶;七禁实为‘补忆’,每破一禁,布偶补一块,补全之日,迷宫噬人;唯一破局法,找‘忆7’房的‘原布偶’,用锁魂铃引魂,红针缝忆,玉佩合魂。”纸条末尾,画着个缺耳的白绒布偶,与苏九璃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苏阿婆……是我外婆。”苏九璃的声音发颤,锁魂铃突然“叮”地响了,铃口银霜映出外婆坐在槐树下缝布偶的画面,只是这一次,外婆的手里握着三根红针,分别缝向三个方向,正是三鬼的虚影,“原来三鬼都是外婆的执念化的,执法鬼是她‘抓偷布偶的人’的执念,摆渡鬼是她‘用杖赶山雀’的执念,规则鬼是她‘缝补布偶’的执念——三者都是她没完成的心愿。”
玄机子突然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张从“忆4”房找到的旧照片:“你们看!这照片上的女人是苏阿婆,旁边站着的年轻男人,和陈默长得一模一样!”照片里,苏阿婆抱着缺耳布偶,身边的年轻人脖颈处,也有块槐树叶纹身,“陈默是苏阿婆的后人!他被困在这里,是想帮我们破阵,完成苏阿婆的心愿!”
陆疤突然想起陈默的话,脸色一变:“他说别碰房间里绣着‘禁’字的布偶——我们得赶紧检查每个房间!”众人分头行动,果然在每个房间的床底,都找到个绣着“禁”字的小布偶,布偶肚子里塞着张纸条,上面写着不同的禁令:“忆1房禁:见槐不避;忆2房禁:持针不缝;忆3房禁:握玉不拼;忆4房禁:持杖不叩;忆5房禁:握剑不挥;忆6房禁:见铃不响。”
“这是针对我们每个人的专属禁令!”林野盯着“忆3房禁”,“我手里有半块玉佩,‘握玉不拼’就是我的专属禁;九璃手里有红针,‘持针不缝’是她的;阿吉握着桃木剑,‘握剑不挥’是他的——规则鬼在给我们设‘专属双禁’,只要我们触发自己的专属禁,再加上之前的任何一条禁,就会被三鬼同时盯上!”
阿吉吓得赶紧把桃木剑放在桌上:“那我不握剑总行了吧?这专属禁令也太坑了,简直是量身定做的陷阱!陈默说的‘忆7’房在哪儿?地图上根本没标啊!”
林野重新展开陈默给的纸条,发现纸条背面用铅笔描着淡淡的星图,缺角处恰好对着宿屋区的西北方向:“‘忆7’房不在地图上,是隐藏房间,位置在星图缺角对应的方向——也就是走廊尽头的槐树下!苏阿婆的布偶是在槐树下丢的,‘原布偶’肯定藏在那里!”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陈默急促的敲门声,声音压得极低:“快把纸条藏好!摆渡鬼来了!它在查每个房间的布偶,要是发现你们动过布偶,就会触发专属禁令!”
林野赶紧将纸条塞进鞋垫,众人快速将“禁”字布偶放回床底。刚收拾好,房门就被“吱呀”推开,穿灰布褂子的导游(摆渡鬼)走了进来,手里槐木杖在地上敲了敲,目光扫过每张床底,嘴角扯出僵硬的笑:“各位住得还习惯吗?记住,晚上别出门,听见任何声音都别开门——这是规矩。”
等摆渡鬼走后,林野松了口气,看向众人:“陈默的线索是对的,三鬼同源,破局关键在原布偶。但摆渡鬼已经开始查岗,我们得趁半夜偷偷去槐树下找‘忆7’房,而且必须避开自己的专属禁令,否则一旦触发双禁,三鬼合力,我们谁都活不下来。”
苏九璃攥紧手里的红针,锁魂铃突然泛出微光,铃口银霜里,陈默的身影正站在走廊尽头,对着他们的方向比划着“槐树下”的手势,而他身后的黑暗里,规则鬼的布偶轮廓,正缓缓朝着槐树下移动,手里握着的红针,沾着点新鲜的血迹——不知是谁,已经触发了专属禁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