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号房的烛光抖得厉害,把主角团的影子拉得老长,贴在斑驳的墙面上像几具扭曲的皮影。林野指尖捏着半枚断裂的罗盘指针,针尾沾着的血珠早凝了痂,却仍能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机油味——那是张默被主钟吸走时,溅在指针上的“引魂油”。
“张默被卷进齿轮洞时,主钟只响了一声。”林野把指针放在烛火下烤,油味遇热更浓,“按苏九璃说的血门规则,厉鬼一天的杀戮计数不会断,可从张默消失到现在,快一个小时了,没再出现新的标记。”他抬头看向众人,“我猜,今天晚上,它暂时不会动手——主钟在消化第十二个‘零件’,也在等下一个‘引子’。”
苏九璃正用帕子擦着罗盘上的油污,闻言点头:“血门里的厉鬼都有‘计数周期’,像之前遇到的‘镜中鬼’,一天杀三人就停;‘棺木鬼’则是凑齐七具尸体才会休眠。这钟表坟场的厉鬼,按主钟的‘零件数’算,凑齐十二具该停一次,但它不一样——它在‘养’主钟,每次停手,都是在等主钟把‘零件’绞成‘发条’。”
李娜揉着脚踝,那里的“x”表影虽没再转动,却仍冰得像贴了块铁:“那它下次动手,会什么时候?总不能一直悬着心等。”
“快了。”陆疤突然指向窗缝——外面的月光竟变成了暗红色,像蒙了层血,“血门的‘血月’出来了,厉鬼的计数周期会跟着变,原本的‘一天’,可能会缩成几个时辰。”她刚说完,远处主钟坟的方向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齿轮里掉了出来,“而且,张默没彻底死透,他的‘生气’还在主钟里转,厉鬼会用他当‘饵’,钓下一批‘零件’。”
林野突然想起昨天中午的事,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昨天中午我们在食堂发现夜壶时,阿欣嚼的齿轮碎渣,其实是前一个‘零件’的骨头——陈实说过,红衣女人被绞成齿轮后,齿缝里挂着她的头发。厉鬼一直在用‘旧零件’喂‘新零件’,让我们在不知不觉中被同化。”
“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不轻不重,每一下都敲在众人的心尖上。烛光猛地暗了暗,墙面上的影子突然多了一道——门口站着个人,却没映出影子,只有一道黑色的油痕,顺着门缝往里渗。
“谁?”林野瞬间按住腰间的黄符,声音压得极低。
门外传来个沙哑的男声:“是我,南哥。刚才在202房附近看到张默了,他好像不太对劲,你们没事吧?”
林野瞳孔一缩——南哥是和张默一起进来的“调查者”,中午时还说自己腿伤,躲在房间里没出来。可刚才张默从202房逃出来时,整个楼道都被油痕封了,南哥怎么可能“看到张默”?
“别开门。”苏九璃突然拽住林野的手,罗盘在她掌心疯狂转动,指针尖端渗出的血珠滴在地上,瞬间被门缝里的油痕吸了进去,“他身上有主钟的‘引魂油’,是厉鬼变的,或者说,他已经被厉鬼‘寄生’了。”
门外的敲门声突然变了节奏,变成了“咔嗒、咔嗒”的轻响,和主钟齿轮转动的声音一模一样。“开门啊,我知道你们在里面。”南哥的声音突然变调,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张默说,你们手里有能对抗厉鬼的东西,快拿出来,不然……”
“不然啥呀南哥!”阿吉突然跳起来,故意用夸张的语气喊道,“我们这儿正内讧呢!林野说你是厉鬼变的,苏九璃说你是被寄生的,我觉得你就是饿了!你等等啊,我给你找饼干!”他一边喊,一边手忙脚乱地翻背包,把压缩饼干的包装袋揉得“哗啦”响,“哎呀,饼干吃完了!陆疤姐,你不是藏了根火腿肠吗?快拿出来给南哥!”
陆疤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配合着阿吉喊:“藏啥藏!早被李娜吃了!李娜,你是不是还藏了瓶水?快给南哥递出去!”
李娜心领神会,故意走到门边,却没开门,隔着门板喊:“水有是有,就是刚才洒了点,沾了点地上的灰,你不嫌弃吧?”
门外的敲门声停了,油痕渗进门缝的速度慢了些。南哥的声音透着疑惑:“你们……在干什么?”
“能干啥!怕你是厉鬼呗!”阿吉故意提高声音,还夸张地叹了口气,“你也知道,这破坟场邪门得很,张默刚才跟疯了一样,见人就扑,我们哪敢开门?要不这样,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答对了我们就开门!”
他清了清嗓子,故意扯着嗓子喊:“第一,中午我们在食堂吃的啥?第二,陆疤姐的外套是什么颜色?第三,李娜的脚踝怎么伤的?你答啊!”
门外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南哥咬牙的声音:“中午吃的压缩饼干,陆疤穿的黑色外套,李娜的脚踝是被齿轮划的!这下能开门了吧?”
林野心里一沉——这些都是中午众人公开说过的事,厉鬼显然“听”到了。他刚要示意阿吉别再拖,就见阿吉突然捂着肚子喊:“哎呀!不行了!我肚子疼!肯定是刚才吃了沾灰的饼干!南哥你再等等,我拉完就给你开门!”他一边喊,一边故意往墙角退,脚边的烛火被他带得晃了晃,墙面上的影子也跟着扭曲。
门外的油痕突然加速往里渗,“南哥”的声音变得凶狠:“别装了!我知道你们在拖时间!再不开门,我就……”
“就啥呀南哥!”阿吉突然打断他,故意用哭腔喊,“我真肚子疼!你要是厉鬼,就等我拉完再吃我!我怕拉你一身!多不卫生!”他一边喊,一边偷偷给林野使眼色——门缝里的油痕,正慢慢凝成一只惨白的手,手指关节处嵌着细小的齿轮,正朝着门把手伸过来。
苏九璃趁机掏出黄符,悄悄贴在门后,黄符刚碰到门板,门外就传来一声惨叫,油痕瞬间缩回门缝外。“南哥”的声音带着痛苦:“你们……竟敢用黄符!”
“不是我们想用啊!”阿吉继续胡扯,“是这符自己飘过来的!厉鬼大哥,哦不,南哥!你再等等,我马上就好!顶多十分钟!十分钟后我亲自开门,给你当‘零件’还不行吗?”
林野趁机凑到苏九璃身边,压低声音问:“罗盘有反应吗?他的本体在哪?”
苏九璃摇头,罗盘指针虽仍指向门口,却没之前那么疯狂:“他不是厉鬼本体,是被主钟‘寄生’的傀儡,本体还在主钟坟里。阿吉拖不了多久,门缝里的油痕正在凝聚,他要破门了。”
“咚!”
敲门声突然变得剧烈,门板被撞得摇摇欲坠。门外的“南哥”彻底没了耐心,声音变得像厉鬼的嘶吼:“别拖了!你们都得死!都得变成主钟的零件!”
阿吉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退到林野身边,声音发颤:“完了……这招不管用了!他要破门了!”
林野盯着门板上的黄符——黄符正在慢慢变黑,是被油痕里的“引魂油”腐蚀的。他突然看向墙角的窗户,窗外的血月更红了,远处主钟坟的方向,传来了“咔嗒、咔嗒”的齿轮转动声,越来越近,像是主钟,正在朝着6号房的方向“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