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眸光骤寒,正准备厉声追问这个名叫沐风的男人为何会认识萧烬、目的究竟为何时——
“昭儿!昭儿!”赵琰那熟悉的大嗓门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人未到声先至,“北疆那边刚传来消息,我弟他……”
话音未落,赵琰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已经一阵风似的闯进了书房。他显然有急事,脸上还带着行军打仗时的雷厉风行,然而,当他的目光扫到书房内那个被侍卫围着、气质洒脱陌生的青衣男子时,声音戛然而止,脚步也顿住了。
“这位是……?”赵琰的眉头瞬间拧紧,眼神锐利如鹰隼般上下打量着沐风,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被打断谈话的不悦。他在外人面前迅速端起了大将军王的架子,周身气场变得冷硬而具有压迫感。
沐风面对赵琰那几乎能杀人的目光,却浑不在意,反而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嘴角那丝调侃的弧度更深了。
他甚至还对着赵琰微微颔首,语气轻松得像是在打招呼:“哟,这位想必就是威名赫赫的大将军王了吧?果然……气势逼人,名不虚传。”只是那语气听着,总让人觉得不像是在纯粹夸赞。
赵琰何曾被人用这种轻佻的语气评价过?脸色顿时更黑了几分,冷哼一声,转向林昭,语气带着质问:“昭儿,此乃何人?为何会在此处?”他下意识地将林昭划入了自己的保护范围,对任何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子都抱有极强的戒备。
林昭此刻一心只想从沐风嘴里撬出关于萧烬的信息,哪有心思理会赵琰那点微妙的不爽和戒备。她不耐地摆了摆手,目光依旧死死锁在沐风身上,语气急促:“琰哥,此事我稍后再与你解释。你先去偏殿稍候,我处理完这里的事便来。”
赵琰被噎了一下,脸上有些挂不住。他看了看那个一脸“你能奈我何”笑容的沐风,又看了看明显心思全在对方身上的林昭,胸中一股闷气涌上,却又不好在外人面前发作,只能黑着脸,重重哼了一声,极其不情愿地转身出去了。临走前,还狠狠瞪了沐风一眼。
沐风则回以一个极其欠揍的、仿佛在说“慢走不送”的笑容。
打发走了赵琰,林昭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沐风身上,语气冰冷:“继续说。你为何认识萧烬?找她何事?若有一句虚言,本宫保证你走不出这公主府。”
沐风仿佛没感觉到威胁,反而叹了口气,摊了摊手,表情颇为无辜和委屈:“殿下明鉴啊!在下真的没有恶意。其实吧,我一开始是想走正门,递帖子,光明正大来拜访殿下和……萧姑娘的。”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几分滑稽的无奈:“可谁知,贵府的门房小哥……眼神忒不好!非说我看上去不像好人(虽然他可能没说错),又说没有帖子一概不见!任凭我磨破了嘴皮子,说我是萧姑娘的故人,有要事相告,他就是不信!还差点放狗咬我!”
他模仿着门房那趾高气昂又警惕的样子,活灵活现:“‘去去去!哪来的江湖骗子!我们萧大人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再不走真放狗了!’——殿下您听听!我这颗脆弱的心灵啊,受到了深深的伤害!”
林昭:“……”她看着沐风那副唱作俱佳的模样,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这人的话,真真假假,实在难以分辨。
“所以,”沐风收起玩笑的表情,变得认真了些,但那双眼睛里依旧闪烁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光芒,“迫不得已,在下才出此下策,用这种方式引起殿下注意。在下别无他求,只求能见萧烬姑娘一面。”
“见她?”林昭心中的警惕瞬间升到最高点。萧烬身份特殊,伤势未愈,这个来历不明、身手诡异又点名要见她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能轻易放过去。“你究竟是谁?与萧烬是何关系?有什么话,对本宫说也一样。”
沐风摇了摇头,态度异常坚决:“此事,恐怕只能见到萧姑娘本人再说。至于在下身份……殿下只需知道,我绝不会伤害她,相反,或许还能帮她一二。”
“帮她?如何帮?”林昭追问。
“这嘛……”沐风又露出了那种高深莫测的笑容,“见了面,自然知晓。殿下若是不放心,大可在一旁监视。在下只求一见,说完该说的话,是去是留,悉听尊便。”
林昭沉默地看着他,脑中飞速权衡。此人行为古怪,言语跳脱,但似乎对萧烬确实没有表现出直接的敌意。他声称能帮萧烬?帮什么?萧烬身上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
然而,让一个如此危险的人物接近重伤未愈的萧烬,风险实在太大了。
“本宫如何信你?”林昭冷声道,“若你包藏祸心,本宫岂非引狼入室?”
沐风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殿下戒备之心,在下理解。但在下若真有恶意,以在下的身手,即便不能得手,制造些混乱惊扰萧姑娘养伤,还是能做到的吧?何必如此大费周章,非要见到她本人不可?”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锋,一个冰冷警惕,一个看似洒脱却寸步不让。
书房内的气氛再次变得紧绷起来。
林昭确实被他的话噎了一下。的确,以此人表现出的能力,若真想对萧烬不利,或许早有更极端的方式,而不是在这里跟她讨价还价。
但……万一呢?万一这是更深的算计呢?她不敢拿萧烬的安危去赌。
“殿下,”沐风再次开口,语气放缓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在下以性命担保,绝无伤害萧姑娘之意。只见一面,片刻即可。若殿下应允,或许……能帮助萧姑娘,也未必可知。”
激烈的思想斗争在她心中进行着。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沐风的内心:“好,本宫可以让你见她。但你必须交出所有随身武器,并由本宫的人全程监视。若有任何异动……”她没有说完,但眼中的杀意已说明一切。
沐风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真心实意的笑容。他极其配合地张开手臂:“多谢殿下成全。任凭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