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到劫烬降临,立刻行礼,动作整齐划一,无声却充满了绝对的敬畏。
“陛下!”一名身着冰蓝色铠甲的将领快步上前,他的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依旧坚定,“您回来了。王城那边……”
“暂安。”劫烬言简意赅,“隘口情况如何?”
“魔潮冲击的频率还在增加,强度也在提升。冰垣屏障的能量消耗很快,符文壁上的‘污蚀’迹象也在蔓延,修复速度已经跟不上……”将领语速很快,汇报着严峻的形势,“尤其是昨夜,有一股极其阴寒的魔能试图渗透屏障,与……与王后玄恒的力量有些相似,却更加污秽邪恶,我们差点没守住东侧的第三符文节点。”
提到玄恒时,将领的声音下意识地压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与恐惧。
劫烬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冰冷,周遭的寂灭之力甚至让地面凝结起一层薄薄的黑灰色冰晶:“她呢?”
将领的头更低了些:“玄恒大人一直在核心法阵维持屏障,已经三日未曾离开半步……她的状态,似乎不太好。”
劫烬不再多问,大步向堡垒深处走去。
钟长歌和苏梦曦在一旁听着,随即立刻跟上。
越是深入堡垒,寒气越重,那是一种连灵魂都能冻结的冷。
通道的墙壁上覆盖着厚厚的冰霜,冰霜之下,那些黑色的巨石隐约散发出微光,似乎在汲取着某种力量。
最终,他们来到一个巨大的环形大厅。大厅中央,是一个由无数复杂冰晶符文构成的巨大法阵,法阵中心,一道淡蓝色的光柱冲天而起,融入头顶的屏障光幕之中。
而就在那光柱之中,一道身影静静悬浮着。
她身着一袭与冰雪同色的长裙,裙摆仿佛由无数冰晶翎羽织就,长发如银白色的瀑布垂落,肌肤苍白得近乎透明,仿佛一碰即碎的冰琉璃。
她的容颜极美,却是一种毫无生气的、冰冷的美丽,如同亘古不化的冰雕。
“是玄恒,她真的在这,看来这里就是劫烬的记忆。”钟长歌小声对苏梦曦说道。
“没错,而且看起来劫烬和玄恒现在的关系还不错,劫烬的眼里都是心疼。”苏梦曦回答道。
玄恒闭着眼,双手在身前结着一个复杂的法印,周身散发着浩瀚而冰冷的能量,源源不断地注入下方的法阵,维持着整个冰垣屏障的运转。
然而,仔细看去,便能发现异常。她那蓝色的长发发梢,竟隐隐透出一丝不祥的墨黑;她苍白肌肤之下,偶尔有极细的黑色纹路一闪而逝,如同冰层下的裂痕;她散发出的力量虽然强大,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滞涩感,仿佛清冽的冰泉中混入了粘稠的污油。
这就是玄恒,红桃q,永恒冰女,劫烬的妻子,这片冰垣的守护者。
劫烬的脚步在踏入大厅的瞬间停滞了一瞬,他凝视着光柱中的身影,那双承载着终末景象的眸子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感——有关切,有痛楚,有无法言说的沉重,最终都化为更深的冰冷与坚定。
他缓缓走上前。
似乎是感知到他的到来,光柱中的玄恒,长长的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冰蓝色的瞳孔,本该清澈如冰川之心,此刻却蒙着一层极淡的、挥之不去的灰翳,眼底深处是难以掩饰的疲惫,以及一种……正在与某种无形之物艰难对抗的挣扎。
她的目光掠过劫烬,在他身后的钟长歌和苏梦曦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当看到苏梦曦时,她那冰封般的脸上,极其罕见地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波动,那是一种源自力量本源的、近乎共鸣般的疑惑。
但她的注意力很快回到了劫烬身上,声音清冷空灵,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你回来了。王城无恙?”
“无恙。遇到了几个……有趣的异乡人。”劫烬的声音依旧平淡,但他站在法阵边缘,与玄恒之间的距离,却显得既近又远,“你的状态不太好,休息一下吧。”
玄恒沉默了一下,重新闭上眼,专注于维持法阵:“还能支撑。魔灾的秽毒比想象中更难缠,它在尝试同化我的冰核。不过,暂时还能压制。”
她的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我会找到彻底净化秽毒的方法。”劫烬道,语气不容置疑。
“或许吧。”玄恒淡淡道,“但眼下,屏障更需要力量。东侧第三节点需要加固,那股阴寒的魔能还在外面徘徊。”
劫烬点了点头,转身看向钟长歌和苏梦曦:“你们也看到了。这就是黑石隘口,这就是玄恒我的妻子。她的力量正在被魔灾的秽毒侵蚀。”
他的目光锐利地落在苏梦曦身上:“你身上的力量,与玄恒同源,却未被侵蚀。告诉我,你是否能感知到她体内的秽毒?是否有办法……缓解?”
这一刻,不仅是劫烬,连光柱中的玄恒也再次睁眼,那双冰蓝与灰翳交织的眸子,也带着一丝微弱的、几乎不敢存在的希冀,看向了苏梦曦。
所有的压力,瞬间聚焦在了苏梦曦身上。
钟长歌下意识地靠近她半步,体内力量暗自流转。
苏梦曦看着玄恒,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那股玄恒之力在微微颤动,传来一种复杂的情绪——有亲切,有悲伤,更有一种对玄恒此刻状态的强烈排斥与净化冲动。
她深吸一口冰寒的空气,迎着劫烬和玄恒的目光,缓缓抬起了手。
指尖,一点纯净无比、不染丝毫杂质的冰蓝光华,悄然亮起。
“我……或许可以试试。”苏梦曦轻声说道,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力量都是玄恒给予的,自己真的可以吗。
苏梦曦指尖那点纯净的冰蓝光华,在这片被魔灾秽气与永恒冰霜交织的大厅中,犹如一颗初生的星辰,微弱却执拗地闪耀着。
她缓步走向光柱中的玄恒,每靠近一步,体内那股同源的力量就震颤得越发剧烈,像是迷途的孩子终于嗅到了母亲的气息,却又畏惧着母亲身上那不祥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