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者,若开门,次日便会在病床上“睡去”——双目被活生生挖空,眼眶里塞满潮湿的黑泥,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像无数细小的虫豸。】
【若不开门,那叩门声会越来越急,越来越响,最后变成指甲刮擦门板的锐响,能穿透骨头缝。直到天快亮时,声音会突然停在你门外,然后……影子会自己站起来。】
钟长歌的指尖微微一紧。他见过尸山血海,却被这几句描述里的阴冷感刺得后颈发麻。
公告上的字迹忽然像活过来般扭曲了一下,暗红血痂似的斑点竟渗出极淡的腥气:
【过去三个月,已有十七个探员失踪。最后一个传回来的影像里,只有一只从天花板垂下来的、布满黑鳞的手,正往镜头里塞什么东西,像是半截咬碎的指骨,上面还缠着湿漉漉的黑发。】
【任务目标:找到医院发生怪事的源头,并且解决它。】
【酬劳:等将境完整源晶十枚或二十万酬劳。】
源晶是可以提升觉醒者和神牌持有者境界的一种辅助修行材料,可以为自己提供灵气,使自己修炼的速度加快。
【警告:别相信镜子里的自己。别在病房里数地砖。别回头看身后的影子。】
公告下方钉着一张泛黄的照片,是第七人民医院的旧貌。惨白的墙皮剥落,窗户像黑洞洞的眼窝,楼前的梧桐树枝桠扭曲,像无数只伸向天空的枯手。
照片边缘有一行用铅笔写的小字,被指甲深深划改过,依稀能辨认出:“它们不是影子……是饿了……”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刚才还在附近徘徊的几个悬赏猎人,看到那张悬赏后,都退到了三丈外,眼神里带着忌惮,甚至有人对着公告板的方向飞快地画了个避邪的手势。
“那地方邪门得很。”旁边一个裹着黑袍的人低声啐了一口,声音发颤,“上个月有个战帅境的硬茬子接了,进去就没出来。有人说,他的影子现在还在医院走廊里走呢……”
钟长歌盯着那则公告,墨色的眸子里映着扭曲的字迹。自己的神牌们莫名躁动了一下,像是在预警,又像是被某种未知的危险勾起了兴奋。
他清楚,这种任务最是凶险,却也藏着常人不敢碰的机缘。影子……这和那个赵逸尘的影流神牌很想,和他会不会有关系?
钟长歌的指尖在公告板上轻轻一点,那则悬赏的边缘泛起一层淡红色的光,算是接取成功。
钟长歌转身离开时,身后的公告板突然发出“咔”的一声轻响。那个悬赏再次出现,钟长歌摇头失笑,“没想到还是个可以多人接取的任务。”
指尖点在悬赏公告上泛起的红光尚未完全消散,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气息便顺着指尖缠绕而上,仿佛被某种无形的视线瞬间锁定。
钟长歌眉头微蹙,体内沉寂的星辰之力应激般流转起来,一丝微不可查的银辉在经脉中一闪而过,将那缕阴冷彻底驱散。
“又一个送死的。”旁边那个裹着黑袍的人看着红光,声音带着一丝麻木的幸灾乐祸,迅速隐入人流。
“小兄弟,我看你年纪不大,劝你还是换个安全的任务吧,你要进去可能连尸体都见不到了。”人群中有人劝说道。
钟长歌没有理会。他最后瞥了一眼公告板上那张泛黄医院照片里黑洞洞的窗户,以及边缘那句“它们不是影子……是饿了……”,转身汇入暗巷涌动的人潮。他需要做一些准备。
离开暗巷时已是傍晚。钟长歌并未直接前往第七人民医院旧址,而是回到了苏梦曦的公寓附近。
他没有惊动苏梦曦,而是在附近一家不起眼的快捷酒店开了个房间,他又从行囊中取出一套轻薄但坚韧的特殊纤维作战服换上,外面罩上普通的连帽卫衣和运动裤。
最后,他将一个小巧方便的类似钱包的东西放在自己的腰间,那是一个存放自己神牌的东西。
钟长歌准备好一切后,便出发了。
子夜临近,上京的喧嚣沉淀下去,只剩下霓虹的孤鸣和远处车辆的呜咽。第七人民医院旧址坐落在西郊一片待拆迁的老城区边缘,与繁华的灯火隔着一条废弃的铁路,如同被遗忘的孤岛。
惨白的月光吝啬地洒在剥落的墙皮和锈蚀的“第七人民医院”铁牌上,更添几分荒凉。
围墙倒塌了大半,荒草疯长,几乎吞没了通往主楼的小路。主楼那黑洞洞的窗口,在月光下像一张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钟长歌收敛气息,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轻易翻过残垣断壁,踏入医院的范围。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阴冷,带着浓重的灰尘和一股若有若无的……土腥气,混杂着某种难以形容的腐败甜腻。
脚下的荒草踩上去毫无生机感,反而像是踩在某种僵硬的毛发上。
主楼的大门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一个黑黝黝的门洞。钟长歌没有立刻进入,指尖微动,一缕极其细微的星辉如同粉尘般飘散出去,悄无声息地探入黑暗。
星光反馈回来的景象模糊而扭曲:破碎的导诊台,翻倒的轮椅,散落一地的病历夹纸张早已泛黄腐朽。
空气里漂浮着肉眼难见的尘埃,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沉寂。然而黑夜梦魇的加持下,钟长歌看到了更多墙壁、地面、天花板,都覆盖着一层极其粘稠、缓慢流动的暗影能量,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不断吸收着周围微弱的光线和……某种生气。
“果然不简单。”钟长歌眼神凝重。这绝非普通的怨灵作祟,更像是某种力量在侵蚀、改造这个空间。
他迈步踏入主楼。
“吱嘎——”
脚下腐朽的地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在死寂的黑暗中显得格外刺耳。声音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某种平衡。
“踏、踏、踏…”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突兀地从头顶——二楼的方向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