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麓山下,气氛如火山喷发般疯狂。
“涤髓丹!一步登天,踏入洗髓之境!”
“疯了!振华武馆疯了!这种逆天的东西,竟然真的拿出来当彩头!”
“三成机会……老夫练了一辈子拳,卡在锻骨圆满二十年!别说三成,就算只有半成,我也要争!”
无数双眼睛变得赤红,死死地盯着高台之上那枚莹白如玉的丹药,呼吸粗重。
贪婪、嫉妒、狂热、不顾一切的杀意,在数千人心中交织。
什么新旧武道之争,什么江湖道义,什么门派脸面,全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们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得到它!
不惜一切代价!
巡抚车驾内,刘鸿业手中的玉扳指“咔嚓”一声,悄然碎裂,玉屑刺入掌心。
他与宋知书隔着纱帘对视,都从对方的沉默中读出了深深的寒意与无力。
这是阳谋!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挑动天下武人对“新武道”离经叛道的愤慨。
以“道统”大义为旗,将周明推到整个武林的对立面。
可周明根本不接招。
他甚至不屑于辩经。
他只是将一枚丹药,一条通往传说之境的登天之路,摆在了所有人面前。
于是,所有的道义、规矩、联合,土崩瓦解。
在长生与力量的诱惑前,所谓的“道统”,脆弱得不堪一击。
“宋大人……我们……”刘鸿业的声音有些干涩。
“静观其变。”
宋知书的声音依旧平稳,但紧握的拳头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用利益瓦解了江湖草莽,但真正的宗师,自有其风骨。”
“我们请来的人,可不是为了一枚丹药。”
高台上,那群金发碧眼的洋人代表团中,领队史密斯放下了望远镜。
脸上的戏谑早已消失不见,取代的是一种混杂着震惊与极度兴奋的神采。
“完美的催化剂……”他用母语喃喃自语,“能批量制造超凡者的药物……这比任何武器都有价值!”
“必须得到它,连同它的配方,还有那个开创者!”
在山呼海啸般的狂潮中,周明神情淡然。
他抬手,轻轻下压。
无形的气势扩散开来,嘈杂的声浪竟奇迹般地平息下去。
他就是这方天地的中心。
“论武,当有论武的规矩。”周明的声音清朗,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今日擂台,只论高下,不决生死。上台者,点到即止。”
“若有恶意伤人、痛下杀手者,我振华武馆,绝不轻饶。”
他视线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李书文、李瑞东和徐莽身上。
“三位,便请为今日论武,做个公断。”
李书文三人闻言,一步踏出,分别落于三座高大的擂台之下,气息沉凝。
十三位洗髓境强者,竟有三位甘为裁判!
这股无形的威慑,让许多心怀叵测之人,刚刚升起的火焰,又被浇上了一盆冷水。
就在此时,一个沙哑、疯狂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我若赢了,可否请周先生……亲自赐教?”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形枯槁、手持一根焦黑铁棍的汉子,从人群中缓缓走出。
他衣衫褴褛,双目赤红,周身散发着毁灭一切的疯狂气息。
正是三十年前的绝世凶人,“疯魔棍”杨啸天!
他的视线没有看那三座擂台,也没有看那枚涤髓丹,而是死死地盯着高台之上,那个白衫负手的年轻人。
他要的,不是丹药,而是开创丹药、开创这通天大道的源头!
周明看了他一眼,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先上擂台。”
言下之意,资格,是靠自己打出来的。
杨啸天深深地看了周明一眼,眼中的疯狂稍敛,化为一种偏执的坚定。
他不再言语,转身走向那座悬挂着“化劲”旗帜的擂台,静静地站在台下,闭目待战。
周明收回视线,对着台下朗声道:“明劲擂台,开始!”
话音落下,一名身形壮硕,皮肤黝黑的青年,从振华武馆的队列中走出。
他一步步走上第一座擂台,对着台下抱拳一礼,声音沉闷。
“振华武馆,王铁牛,请指教!”
一个憨厚老实,只知埋头干活赚贡献值的玩家。
台下,一名来自潭州的拳师按捺不住,纵身一跃,轻飘飘落在台上。
“潭州谭腿,刘七,领教高招!”
这刘七在本地颇有名气,一手上乘的谭腿功夫,出腿如风,连环不绝。
他话音未落,人已欺身而上,双腿在空中带起一连串的残影,风声撕裂空气,朝着王铁牛周身要害连环踢去。
“好腿法!”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叫好之声。
然而,擂台上的王铁牛,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动作。
他不闪不避,甚至连格挡的架势都没有,只是双臂交叉,护在胸前。
砰!砰!砰!砰!
一连七八记势大力沉的鞭腿,结结实实地全部踢在了王铁牛的手臂和胸腹之上。
沉闷的撞击声,让台下许多武人听得牙酸。
可王铁牛,却纹丝不动!
他就那么站在那里,任由狂风暴雨侵袭。
刘七的脸色,从最初的自信,到惊愕,再到涨红。
他感觉自己踢中的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堵坚韧的城墙!
反震回来的力道,震得他脚踝生疼。
就在他一口气用尽,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瞬间。
王铁牛动了。
他向前踏出一步,一记朴实无华的冲拳,直直轰出。
拳未至,沉凝厚重的拳风,已经压得刘七呼吸一窒。
惊骇之下,刘七勉强抬起双臂格挡。
“咔嚓!”
一声脆响。
刘七整个人被正面撞中,双臂扭曲,惨叫着倒飞出去,重重摔落在擂台之下,昏死过去。
一拳!
仅仅一拳!
台下的叫好声戛然而止。
接下来,螳螂拳、洪拳、蔡李佛拳的弟子,接连上台。
他们的招式,或刁钻狠辣,或刚猛爆裂。
但在王铁牛那雄浑无匹的气血和坚韧的皮肉面前,一切技巧都显得那么华而不实。
王铁牛的战法简单到了极致。
你打你的,我站我的。
等你力竭,我还你一拳。
砰!砰!砰!
一个又一个挑战者被轰下擂台。
王铁牛连胜五场,站在擂台中央,胸膛微微起伏,浑身热气蒸腾。
但他的气息,非但没有丝毫衰减,反而随着战斗的进行,愈发旺盛,愈发高昂!
台下,人群中。
一位来自津门,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是形意拳名家李存义。
他身旁的一位中年拳师面色凝重,低声对他说道:“存义兄,这不对劲!”
“这小子的气血……感觉越打越旺!”
“每一次出拳,都比上一拳更重!”
“这……这不合道理啊!”
“人力有时穷,气血总有耗尽之时,他怎么可能?”
李存义没有回答,只是死死地盯着擂台上的王铁牛。
那年轻人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脏的跳动。
都在从周围的空气中,从脚下的大地中,汲取着一种莫名的力量。
迅速补充着消耗,甚至……还在不断变强!
旧武道练的是“耗”,是“燃”,是将一口精气神燃烧到极致,爆发出璀璨的火花。
而这新武道……是一座生生不息,可以源源不断制造力量的烘炉!
李存义握着刀柄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这已经不是招式与劲力的比拼。
而是生命层次的碾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