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克坐在Ring咖啡厅的卡座里,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幕,脑子里还回响着早田进那些似懂非懂的话。
门上的风铃清脆一响,第一个到来的人竟是椎名立希。
她收拢还在滴水的雨伞,站在门口略微踌躇了一下,目光扫视一圈,最终定格在玖克身上。
抿了抿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走过来,将一个略显朴素的便当盒有些强硬地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眼睛却瞥向另一边,语气硬邦邦的:“拿着。”
玖克愣了一下,低头看着那个还带着些许水汽的饭盒,又抬头看了看立希那明显没睡好、带着黑眼圈却故作镇定的侧脸,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份突如其来的、别扭的好意,与他清晨不告而别时预想的冷遇截然不同。
就在这短暂的沉默间隙,门口又响起了风铃声。
长崎素世笑吟吟地走了进来,仿佛刚刚抵达,但她眼角眉梢那抹还没来得及完全收敛的狡黠笑意,透露了她可能已在门外“偷看”了一会儿。
“哎呀呀,立希酱~”素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亚撒西,她自然无比地伸手拿起了那个饭盒,打开盖子,里面是几个捏得形状稍显笨拙却看得出很用心的海苔饭团,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呢,居然会对灯以外的人这么体贴?是特地给玖克先森做的吗?”
立希的脸瞬间涨红,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熊猫,恶狠狠地瞪了素世一眼,却憋不出有力的反驳,最后只是气冲冲地丢下一句:
“要你管!多事!”便几乎是逃也似的快步冲向了训练室的方向,仿佛那里才是她的安全区。
“……谢了。”玖克对着她匆忙的背影说道,虽然不确定她是否听到。
素世捧着饭盒,笑意更深了。
她纤长的手指拈起一个饭团,递到玖克嘴边,用哄小孩般的语气说道:“来,别闹别扭了,妈妈喂你吃哦。”
玖克无奈地往后仰了仰头,试图避开:“有没有一种可能,素世同学,你才16岁?”
“年龄和爱有什么关系呢?”素世眨眨眼,手腕巧妙地向前一送,成功地将饭团塞进了玖克试图抗议的嘴里。
玖克猝不及防,只能被动地咀嚼起来。卖相不堪入目的饭团味道意外地不错,米饭温热,海苔酥脆。
他吃得有些急,难免口干。
就在这时,一杯水适时地递到了他面前。玖克也没多想,接过来就大口灌下,用水将食物送服,缓解了喉咙的干涩。
他把空杯子递回去,长舒一口气,看着一脸得逞笑意的素世,忍不住吐槽:“说真的,我真的很担心你未来孩子的教育问题。”
素世接过杯子,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他的手背,然后将杯子自然无比地收了起来。那本就是她自己的杯子。
她歪着头,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没关系呀~那玖克先森来当爸爸教教我不就好了?”
等等,你说的是当谁的爸爸?
“别,”玖克立刻举手做投降状,表情有点尴尬,“我还真有个‘女儿’要养。”他想起了若叶睦和莫提斯那奇特的“家庭”组合。
素世显然知道他在指谁,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笑容里带上一丝戏谑和了然的调侃:“哦~是说莫提斯?确实呢,要小心哦,可别被莫提斯给彻底攻略了。”
她话中有话,似乎暗示着更多。
玖克像是被说中了什么心事,眼神飘忽了一下,不自觉降低了音量:“她还是个孩子,暂时依靠一下老父亲怎么了。”
素世只是笑,不再穷追猛打,但那眼神分明写着“我什么都懂”。
她优雅地转身,也朝着训练室走去,留下玖克一个人对着那个还剩几个饭团的便当盒,心情复杂地揉了揉眉心。
这突如其来的早餐和接连的攻势,让这个雨天的早晨变得更加难以捉摸起来。
而训练室里,那细微却执着的吉他练习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
…
Ring的门铃再次响起,带着一身潮湿水汽走进来的,是高松灯。
她迅速锁定了玖克的位置,但似乎确定了什么,瞳孔一缩,甚至没来得及收好雨伞,就急切地奔向玖克。
与平日里的怯懦内向不同,此刻的灯表情异常严肃,甚至带着一种罕见的着急,径直快步朝着玖克走来。
玖克表面维持着镇定,心里却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大脑飞速运转,将自己昨晚到今天早上的行为快速过滤了一遍:
被发现了?和立希的尴尬姿势被上报了?和素世的喂食play被目击了?
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面对即将到来的审判,竟有些手足无措。
他实在想不出自己做了什么,能让总是温柔甚至有些胆怯的灯露出如此生气的表情。
灯走到他面前,没有说话,而是直接伸出手,略带急切地拉开了他卫衣的领口,朝里面看去。
下一秒,她抬起头,那双总是蕴藏着丰富情绪的大眼睛里瞬间蒙上了一层委屈的水汽,声音也带上了控诉般的颤音:
“玖克……项链呢?”
——原来是为了那个。那条代表着她笨拙而纯粹心意的手搓项链。
玖克悬着的心猛地落回原地,随即又被另一种酸软的情绪填满。
他看着灯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那张少女的可爱脸颊上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个类似《炎拳》里那经典般的、混合着无奈、心疼与极度难过的笑容,甚至嘴角的弧度都带着点微不可查的颤抖。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手,有些慢动作地在自己外套内侧口袋里摸索着,然后小心翼翼地掏出了那条项链。
链子在他掌心静静躺着,石子微微反光。
“怕睡觉的时候压坏了,就暂时放在口袋里了。想着醒来就戴上的。”
看到项链完好无损地出现在眼前,灯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细微的水珠,不知是雨水还是方才急出的泪花。
但紧接着,她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多么冒失和强硬,语气也太凶了……明明玖克一直都很珍惜这条项链的。
强烈的懊恼瞬间淹没了她。
她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紧紧缠绕着自己鬓角的一缕发丝,站在那里,鞋尖不安地相互蹭着,像个做错了事不知道该如何弥补的孩子,整个人都笼罩在“我误会你了”的沮丧氛围里。
玖克看着她这副自责到快要缩起来的模样,心里那点因被误会而起的细微波澜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满满的怜惜。
不愧是魅魔族二号人物,幸好我点了魔抗。
他故意板起脸,用一种极其夸张、模仿着某种古老戏剧腔调的雄壮口吻,拖长了声音命令道:“过——来——”
这突如其来的怪异声调让灯吓了一跳,以为玖克真的生气了。
害怕地抬起眼,怯生生地挪到沙发边,小心翼翼地坐在玖克身旁,然后像一只知道自己闯了祸、等待主人惩罚的小企鹅般,紧紧闭上眼睛,身体微微缩成一团靠在玖克手臂上,肩膀都紧张地耸了起来,仿佛在迎接一场风暴。
“玖克…不…不要生气…”
然而,预想中的责备并没有到来。她只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然后带着宠溺和玩笑的意味,捏了捏她柔软的脸颊肉。
灯小心翼翼地半睁开一只眼睛,偷偷看向玖克。
只见玖克脸上哪里还有半点凶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奇妙的、混合着无奈、纵容和无比柔软的笑容。
他仿佛在看什么全世界需要小心呵护的宝贝。
看到这个笑容,灯的心防瞬间瓦解。
她不再害怕,甚至不再懊恼,只是乖乖地任由他捏着自己的脸,还极其配合地、微微鼓起了另一边脸颊,让他的手指能更舒服地捏,仿佛这是一种独特的奖励。
窗外雨声潺潺,咖啡厅内灯光温暖,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