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导,我觉得……我们是不是该先报警?”一个小场记哭丧着脸说,“小武他……他真的不见了……”
“报警?你在质疑我的艺术?”卡尔猛地回头,眼神如刀,“这是行为艺术!小武现在正在以另一种形式存在于这部电影里!灯光组!准备!”
他要拍摄一个女主余歌在废墟中祈祷的镜头。
“我需要一种……不祥的、扭曲的、仿佛来自异界的光线。”卡尔比划着,“就像……‘黄印’在视网膜上留下的灼烧感。”
灯光组的老师傅老赵,是个从业三十年的老油条。他擦了擦汗:“卡导,‘黄印’是啥?您要暖光还是冷光?”
“都不是!是一种……无法描述的颜色!”卡尔焦躁地在原地转圈,“拿那个过来!”
他从自己的破旧帆布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黄铜制成的奇特徽记,上面刻着缠绕的、令人目眩的螺纹——正是“黄印”。
“用这个,作为滤镜。”卡尔命令道。
老赵虽然觉得荒谬,但还是照做了。他把黄铜徽记放在了一盏大功率聚光灯前。
“开灯。”
“轰——”
灯光亮起的瞬间,整个摄影棚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那不是黄色,也不是金色。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带着油腻感的微光,光线本身似乎在蠕动,扭曲了周围的空间。
“呃……啊……”老赵突然发出一声怪异的呻吟。
他站在灯光下,整个人开始剧烈地抽搐。他的眼睛暴突,眼球上布满了血丝,嘴巴大张着,却发不出声音。
“特写!给特写!”卡尔兴奋地大叫,“太棒了!这就是被神性触碰的反应!”
摄影师忠实地执行了命令。
突然,老赵的喉咙里爆发出一阵古怪的、高亢的吟唱声。那不是任何已知的语言,音节诡异、音调疯狂,听在耳中让人心烦意乱,几欲作呕。
“……赞美卡尔克萨……黑星升起……哈斯塔……黄衣之王……”
随着他的吟唱,他的口中开始涌出大量白沫,混合着血丝。
陆仁甲再次被震撼了。他拉着小王的手臂:“我的天,这灯光师傅是体验派的祖师爷吧?你看这抽搐的频率,这口吐白沫的质感,这即兴吟唱的异域风情!太有张力了!奥斯卡欠他一个小金人!”
【小金人?他需要的是精神病院的VIp病房!那是被黄衣之王污染了!他在颂念旧日支配者的名讳!(╬ ̄皿 ̄)】
小王已经快哭了:“甲哥,他、他好像快死了……”
“瞎说,这叫‘入戏’。”陆仁甲坚定地反驳,“为了艺术献身,值得尊敬。”
老赵在“表演”了几分钟后,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人事不省。
“完美落幕!”卡尔满意地关掉了灯,小心翼翼地收回了黄铜“黄印”,“把他抬下去休息。今天的拍摄到此结束。”
片场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收工了。
剧组人员逃也似地离开了A1摄影棚,没人再敢提“报警”或者“救护车”。他们仿佛都默认了卡尔的“艺术行为”。
余歌从始至终都站在“祈祷”的位置没动过。在卡尔用“黄印”布光时,她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
“我们也走吧。”余歌走到陆仁甲身边,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
“等等。”陆仁甲却站住了脚,他整理了一下自己那件“bug terminator”t恤,深吸一口气,“我要去办件事。”
他迎着卡尔导演走了过去。
卡尔正在收拾他的保温杯,看到陆仁甲,他那双狂热的眼睛微微眯起:“有事?”
“卡导!”陆仁甲的声音中充满了真诚的敬意,“今天的拍摄太震撼了!您对‘真实’的追求,对艺术的执着,让我这个电影爱好者深受触动。那个‘吞噬’的活体道具设计,还有灯光师的‘癫狂’表演指导,简直是神来之笔!”
卡尔愣住了。他没想到在这个充满了恐惧和顺从的片场,居然还有人会用这种眼神看他。
“你……看懂了?”卡尔嘶哑地问。
“当然!”陆仁甲用力点头,“这才是电影!这才是艺术!您绝对是一个值得尊敬的、真正的‘艺术家’!”
【完了,这孩子没救了。他把邪教头子当偶像了。(t▽t)】
陆仁甲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和今天领到的剧本残页:“那个……卡导,能给我签个名吗?‘路人甲’敬上。”
卡尔看着他,那双仿佛能看穿灵魂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一种名为“困惑”的情绪。
他缓缓接过笔,在剧本残页上龙飞凤舞地签下了一行扭曲如蛇的字符。
“拿去吧,‘路人甲’。”卡尔的声音低沉而怪异,“愿你在‘真实’中,找到属于你的位置。”
陆仁甲如获至宝地捧着签名,心满意足地回到了余歌身边。
“余歌,你看!”他兴奋地展示着那页鬼画符,“卡尔导演的签名!这字迹,多有风骨!不愧是大师!”
余歌扫了一眼那张纸上散发出的微弱黄色光芒和混乱的气息,轻轻“嗯”了一声。
“走吧。”她说,牵着陆仁甲的手走出了摄影棚。
身后,卡尔导演站在阴影中,目送他们离开。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陆仁甲的背影,喃喃自语:
“一个……完全不受‘黄印’影响的灵魂?一个把‘献祭’当‘特效’的认知?有趣……太有趣了。‘门之钥’,你究竟找了个什么样的‘容器’?”
他紧了紧身上的黄色风衣,嘴角勾起一个疯狂的弧度。
“这场戏,越来越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