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昊站在空旷死寂的大殿中凌乱。
“土鳖!嚎什么嚎?同一个坑里能摔两次,鼎爷我都替你害臊。就你这点心智,还修个屁的真,省得以后出去丢人现眼!”
鼎爷的嘲讽如同冰水浇头,及时且毒辣。
“鼎爷!这...”
林昊被骂得一愣,满腔的怒火瞬间被噎了回去,只剩下委屈和不解。
“这谁能想得到啊?明明说送走了,结果又来一次!”
“哼,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那脑子是复印机吗?”
鼎爷嗤笑一声。
“再说他只是告诉你‘送离’,又没说‘所有考验结束’,难道他没有将你意识送离吗?自己蠢,还怪考官出的题超纲?难道你以为遗迹探险是请客吃饭了?十人探险一人回就不错了,你这警惕性连村里看门的老狗都不如!”
林昊哑口无言。
是啊,自己确实太天真了。
刚从一场逼真的幻境里出来,就因为换了个看似真实的场景,便立刻放松了全部警惕,将之前的教训抛诸脑后,活该被再次中招。
江湖险恶,这遗迹便是最真实的江湖缩影。
自己这“江湖小白”的名号,真是半点没叫错。
不过,这幻术还真是个好东西。
“切,就这么个破障眼法还幻术,也就唬唬你这种土包子。”
障眼法…幻术…意识送离?
是了,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大殿,只是意识中最深层的欲望被激发,所有看到的都与自己意识相关,又怎么可能发现异常!
神魂干扰,也只有神魂类攻击才能有此效果,就像“真言诀”一般。
“哈哈,果然不过障法而已。实在是大意了,今后神魂防御必须警惕一些!”
林昊忽然想到与苏雨晴、周清宜那场春梦,好一阵尴尬。
“难道我心底最深处尽是这些…不对,我绝对不是那种人,只是中了幻术而已!”
“朽木不可雕也!”
鼎爷丢下一句话再无声音。
突然,林昊前方出现一道淡淡的光点,瞬间凝成人形。
林昊大骇,这道身影出现的太突兀了。
难不成是第四重考验?
那身影,白须白发,方面阔耳,看上去很是和善。
他显然不是正常人体,因为没有气血涌动。
肯定也不是魂体,因为他没有阴冷气息,更没有丝毫魂力波动。
“这是…意志凝形!”
“哎唷,小家伙还有点见识,不错不错。”
那道身影声音响亮,但不再充满冰冷之意。
林昊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称呼他。
不过,他知道,对方因为自己年纪小,喊一句“小家伙”听起来很亲切。
但如果自己因为对方年龄明显比较老,喊一句“老家伙”,恐怕会挨打。
林昊想了想,电视剧中常用“前辈”相称,这个好像比“老家伙”合适一些。
“前辈,您这是给我送奖励来了?”
林昊刚说完就感觉不妥,自己有些太直接了,这不符合华夏子民交往的基本礼节!
应该先嘘寒问暖几句,比如前辈高寿啊,前辈吃过了吗,前辈好有英雄气概,套套近乎熟络了,再将自己想法不经意间提出来。
那道身影嘴角抽了抽,见过直接的,没见过这么直接的。
“小家伙通过三重考验,综合评定:悟性尚可、心性有瑕、守护之志较纯,勉强过关,奖励肯定是不会少的。”
话毕,那道身影丢过一枚玉简。
“这是《地脉引灵诀》完整版,奖励给你了。”
就这?
林昊一阵失落,这引灵诀有些可取之处,但说到底也只是个阵法而已,自己传承中有无数阵法,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估计也少不了什么。
拼死拼活,经历了三重折磨心灵的考验,最后就得了这么个阵法?
说好的传承就这?
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现在自己可是满怀期待的。
一种极强的失落感涌上心头,这比他空手而归还要难受。
难道是因为刚才没套近乎,把人给得罪了。
华夏这虚伪交往的糟粕必须整顿一下了。
林昊心中的委屈和不解还未完全消散,那道身影便再次开口,声音平和却自带一股悠远的威严,仿佛穿越了无数岁月。
“小家伙,心中是否有诸多疑惑?”
老者未再提奖励,而是目光温和地看着他,那目光似乎能穿透皮囊,直抵内心。
“老夫乃此地守护意志显化,本尊早已飞升上界。我存在的意义,便是等待,并通过考验筛选出真正有资格继承‘守护’之责的人。”
“守护之责?”
林昊捕捉到这个沉重的词,联想到刚才那逼真到令人绝望的幻境。
“不错。”
老者微微颔首。
“想必你已知‘古武界’,它并非天外之地。很久以前,与这方世俗界本为一体。然武者之力愈强,贪欲愈盛,资源争夺致山河崩碎,凡俗众生几无生存空间。”
他的话语简洁,却勾勒出一幅残酷而宏大的历史画卷。
“后有先贤,悯众生疾苦,以通天之力分割天地,铸就古武之界,迁强大修士武者于其中,订立规则,约束其行。同时亦削弱此界灵气,布下禁制,非为断绝道途,实为护佑这亿万万普通生灵,能有一方安稳生存之净土,延续文明薪火。”
老者的目光变得深邃。
“然,通道犹存,祸患之根未绝。漫长岁月,古武界中野心从未真正熄灭。他们视此界为祖地,亦视为予取予求之后花园。‘天维之门’的规则,并非永固。这方世界,需要守护者。非是称霸一方之豪强,而是明白力量真意,愿在危难之际,为身后这平凡人间挺身之人。”
他看向林昊。
“三重考验,悟性、心性、守护之心,皆源于此。非是要你立刻担起擎天之重,而是看你……是否具备那份资质与可能。”
信息量庞大,林昊消化着每一个字。
上古秘辛、世界真相、沉重的责任……这一切远超他一个山村青年的想象。
他佩服那些上古先贤的牺牲与布局,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沉默片刻,抬起头,眼神复杂却坦诚。
“前辈,你们的付出和谋划,晚辈……明白了。但这担子太重。我不敢夸口保证什么守护地球,我只能说,我会尽力走下去,守护好我在意的人和事。”
这是他最真实的想法,不虚伪,不逃避。
老者看着他,眼中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欣慰,并未因他的“保守”而失望。
“心有敬畏,方能行稳。记住此刻本心即可。”
言罢,他不再多言,似乎存在的意义已然达成。
身影开始缓缓变淡,如同消散的光点。
“路在脚下,好自为之……”
余音袅袅,老者的身影彻底消散在空旷的大殿中,仿佛从未出现。
只留下林昊一人,面对着他最后留下的“奖励”,以及那句含义悠长的嘱托。
巨大的失落感和紧迫感同时涌上心头。
传承宝物呢?
就丢下几句话,难道只想让人干活,却不想付钱?
就在他念头刚落,大殿中央符文骤亮,轰鸣声中,左右两侧地面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