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过后,石楠从书案上,找了本书,翻看着。一旁的小丫鬟,撇了撇嘴,三四岁的小孩,哪里就识字了,还捧着书看,一副好像看得懂的样子。即使是府里的孙少爷,比她还大一两岁,也是刚刚识得几个字而已,哪就能捧着书看个没完了。
正看得津津有味的石楠,可没想到,远远地杵在一边的小丫头,正在腹诽自己哩。或许那小丫头鄙夷不屑的目光,太过灼热,似有所感的石楠,从书上抬起眼睛,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小丫鬟被石楠这一眼扫得心里一紧,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瞬间不敢再有任何动作和表情,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睛也不敢乱看,死死地盯着地面。石楠见她老实了,便收回目光继续看书。
过了一会儿,石楠觉得口渴,轻咳了一声。小丫鬟像听到了指令一般,立刻回过神来,忙不迭地端起茶壶,小心翼翼地走到石楠身边,给她倒了一杯茶。她的手微微颤抖着,茶水险些洒出来。石楠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小丫鬟大气都不敢出,站在一旁,眼睛时不时偷偷瞟向石楠,心里懊悔极了,后悔自己刚刚不该腹诽这位小祖宗。石楠喝完茶,又沉浸到书中去了,小丫鬟这才暗暗松了口气,继续安静地站在一旁,不敢再有丝毫的不敬。
这时,春杏又过来了,“表小姐,老太太屋里摆饭了,太太让奴婢过来接你,去老太太屋里用饭。”石楠听了,点点头,笑吟吟地说道:“那就麻烦春杏姐姐了……”说完,便跟着春杏出了院子,沿着抄手游廊,往老太太院子里去。
春杏她们几个大丫鬟,看着昂首挺胸,神态自若往前走的表小姐,不由得暗自赞叹,虽然表小姐是村里来的,可通身的气派,一点儿也不比镇子里的大家小姐差。和自家太太酷似的眉眼,还有不经意间流露出来气质,和自家太太主持中馈许多年的气质,相差无几。
石楠来到老太太屋里,从容不迫地走到老太太跟前,给老太太行了礼,这才讲道:“老太太安好!”“哎呦喂,这就是老二家的那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凤凰蛋吧,瞧瞧,真真的稀罕死个人。”
这时,有人上前禀报:“老太太,饭摆好了,可以开饭了吗……”“嗯,开饭吧。九儿就坐在我旁边……”石楠看了看姑姑,见她微不可察地点点头,也就没有开口推辞。老太太身后的一个婆子,转身出去,可不一会儿又回来,双手抱着一把高脚椅。
婆子把椅子放在石楠身侧,石楠微微颔首,道了声谢。老太太慈爱地看着她,“九儿,看看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够不到的,就让翠喜给你夹……”
石楠微微欠身,声音清脆悦耳:“多谢老太太疼爱。”言罢,她轻巧落座,目光流转于桌上琳琅满目的佳肴之间。
一盘盘精致的菜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有晶莹剔透的翡翠豆腐,金黄酥脆的油炸小河虾,还有热气腾腾的炸鸽子,香气扑鼻。
石楠拿起银筷,轻夹起一块鸽肉,动作优雅,细嚼慢咽,一脸满足。翠喜眼含笑意,在一旁候着,随时准备为石楠添菜,屋内一派温馨和睦之景。
老太太看着石楠,见她吃的小口小口,不疾不徐,不由得暗暗点头,这大家闺秀,果然是矜持有度。
老太太笑眯眯地放下筷子,轻轻拍了拍,随即也放下筷子的,石楠的手背,眼神里满是宠溺:“九儿,陪我这老婆子去园子里走走,消消食可好?”石楠温婉一笑,起身搀扶着老太太,二人缓缓步入后花园。
园内花香袭人,蝴蝶在花间翩翩起舞,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下斑驳光影。石楠轻声细语地与老太太谈着家常,偶尔被园中的奇花异草吸引,驻足欣赏,老太太亦是满脸笑意,享受着这份难得的祖孙之乐,画面宁静而美好。
石楠回到姑姑的院子,听姑姑讲:“这府里只是初一十五,在老太太那里用饭,平时都是在自己的院子里用饭。今个是你第一次来,就去老太太那里……”
石楠轻轻点头,姑姑的话仿佛春风拂过心田,带来一丝温暖。她随着姑姑步入精致的庭院,院内青石铺地,两旁是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翠竹,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宛如低语。
姑姑引她至一间厢房,房内布置得雅致而温馨,窗棂上雕着细腻的兰花图案,阳光透过窗纸,斑驳地洒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桌上摆放着一瓶刚插上的梅花,清香四溢,为这静谧的空间增添了几分生机与雅致。石楠坐在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个九连环,目光温柔地望向窗外,心中涌动着对未来的憧憬与期待。
姑姑见她安坐,便说:“九儿,你回院子小憩片刻,我得去前厅处理点事情。”石楠起身,说道:“姑姑,你快去忙吧,不用担心我。”姑姑点头,“好,若有事情,便唤我。”
石楠回到自己院子,小丫鬟们早已将床铺整理妥当。她躺在床上,软绵的被子包裹着她疲惫的身躯,带来一丝丝暖意。她静静地闭上了眼睛,思绪如飞絮般回到了遥远的故乡。
故乡的景致在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那辽阔的田野、蜿蜒的小溪、金黄的稻穗在阳光下摇曳着,一片丰收的景象。她仿佛置身于那片熟悉的田野中,脚下是软软的泥土,手中是沉甸甸的稻穗,心中充满了安宁与喜悦。
随着漫长的梦境,窗外渐渐响起了细雨连绵的声音,而石楠的嘴角,也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宁静的笑容。
石楠在梦中醒来时,雨势并未停歇,反而有越演越烈之势。她起身,来到窗前,只见屋外雨雾朦胧,四周的一切在雨幕中若隐若现,仿佛被笼罩在一层薄纱之中。
石楠转身来到书案前,拿了未看完的书,继续翻看着。在恬淡的午后,窗外是连绵不断的雨声,而室内,茶香与书香交织成一幅温暖的画卷。石楠沉浸在这份静谧之中,心中充满了宁静与满足。
“呀,真是好雨知时节啊。”不知过了多久,石楠放下书,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