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跨进城西当铺的门槛,老王就骑着快马追上来,手里举着府尹大人的令牌:“林捕头!快回柳府!柳振江和苏婉清翻供了!”
我刚摸到当铺柜台的手指猛地一顿,绣春刀的刀柄在掌心硌得生疼 —— 这两个家伙都要伏法了,还在搞幺蛾子!
“翻供?” 指尖攥得发白,“他们又说什么疯话?”
“柳振江说从没进过婚房,苏婉清说那封约定书信是我们伪造的!” 老王喘着粗气,“好些当年的宾客也跟着起哄,说机关根本不可能悄无声息运作,府尹大人让您立刻去婚房公开还原作案过程,不然没法彻底定案!”
“一群蠢货!” 我一脚踹开当铺的木门,薄底快靴踩在青石板上 “哒哒” 响,“备车!去柳府!今天就让他们亲眼看看,什么叫铁证如山!”
柳府的婚房还是老样子,梨花木门紧闭,房梁上的挂钩积了层薄灰,地上的血渍早已发黑凝固,只是门口围满了当年的宾客,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像炸了锅的马蜂。
“我就说不可能!那么小的铜丝怎么能拉动锁舌?”
“苏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哪像会做机关的人?”
“柳三老爷虽说贪财,可婚宴时确实在前厅敬酒啊!”
柳振江被铁链锁在柱子上,见我进来,立刻梗着脖子喊:“林晚秋!你有本事就让大家看看,我怎么悄无声息进婚房杀人!没本事就别冤枉好人!”
苏婉清跪在一旁,头垂得很低,声音细若蚊蚋:“那封信不是我写的,是你们逼我认的……”
我冷笑一声,没理他们,冲捕快喊:“把东西抬进来!”
两个捕快立刻扛着沙袋、捧着黄铜丝和牵锁器进来,百姓们瞬间安静下来,踮着脚往里看。
“柳振江,你说没进过婚房?” 我抓起半卷黄铜丝,扔在他面前,“这是你书房暗格里搜出来的熟铜丝,和婚房衣柜底的铜屑成分一模一样,你怎么解释?”
“是苏婉清栽赃我!” 他立刻喊冤,“她恨我杀了她爹娘,故意把铜丝藏在我书房!”
“栽赃你?” 我转向苏婉清,从怀里掏出一只绣着兰花的锦缎手套 —— 这是当年从她旧居搜出来的,上面还沾着淡青色的脂粉,“这是你做机关时戴的手套吧?上面的脂粉和衣柜底的铜屑混在一起,仵作早就验出来了,你敢说不是你的?”
苏婉清的身体猛地一颤,头垂得更低了,手指死死抠着地上的青砖:“我…… 我只是帮柳振廷递过东西,没做机关……”
“递东西需要戴手套?需要沾着脂粉的铜屑洒满地?” 我步步紧逼,又展开那封约定书信,“还有这封信,是柳府独有的云纹纸,府里的账房能作证,去年就只给你们这些主子发过这种纸!”
“是伪造的!” 柳振江突然嘶吼,“纸是真的,字是假的!你们模仿我们的笔迹!”
“模仿?” 我突然想起红伶师傅教的辨指纹技巧 —— 墨里加少量朱砂,指纹会留在纸上。
举起书信对着阳光,果然看见上面隐约有两个不同的指纹,一个清晰印在落款处,一个模糊沾在信纸边缘。
“大家看!” 我把书信举高,“这上面有两个指纹,一个是柳振江的,一个是苏婉清的!伪造的信能有你们的指纹?”
百姓们瞬间炸开了锅,有人喊道:“真有指纹!我看见了!”“柳三老爷这是没话说了吧?”
柳振江的脸 “唰” 地白了,却还在强撑:“就算信是真的,机关也不可能悄无声息运作!婚宴那么吵,拉动铜丝肯定会被听见!”
几个当年的宾客立刻附和:“就是!我当时就在隔壁院子,啥动静都没听见!”
“没听见?那是因为你们耳朵聋!” 我冲捕快喊,“把沙袋挂房梁挂钩上!按之前的法子来!”
捕快立刻行动,黄铜丝 “哗啦” 穿过牵锁器,一端系在门锁舌上,一端缠在沙袋上,调整到离地面半尺高的位置。
我点燃一炷短香,插在桌案上:“大家看好了,当年婚宴时鼓乐喧天,宾客吵嚷,声音比现在至少大十倍!”
香燃尽的瞬间,麻绳 “唰” 地断裂,沙袋 “咚” 地砸在地板上,声音闷沉,在围观百姓的议论声中几乎听不见。
与此同时,门锁 “咔嗒” 一声轻响,牢牢锁上了!
“听见了吗?” 我踹开门,冲外面喊,“这就是‘悄无声息’!婚房的梨花木门隔音,加上婚宴的喧闹,根本没人能听见沙袋落地和锁舌响动!”
百姓们彻底哑了,之前起哄的宾客脸涨得通红,悄悄往后退。
我转向柳振江,又抓起牵锁器:“这是红伶师傅发明的‘重力牵锁器’,需要精确计算沙袋重量和铜丝韧性,整个京城除了你和柳振廷,还有谁会用?”
“你趁苏婉清借口送茶离开婚房,偷偷溜进去杀了柳文轩,再用玉佩卡住机关,把铜丝和牵锁器藏起来,以为这样就没人知道?”
柳振江的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个字,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铁链上。
我又转向苏婉清,把手套扔在她面前:“你说没做机关?这手套上的脂粉是城西‘玉春堂’的独门货,全京城只有你一个人用这种颜色!而且你指甲缝里的熟铜末子,和手套上的铜屑是同一种!”
苏婉清终于崩溃了,趴在地上嚎啕大哭:“我认!我全都认!”
“是柳振廷逼我的!他拿我弟弟的性命要挟我,让我帮他做机关、藏短刀,还让我伪造日记!”
“我没杀柳文轩,是柳振江杀的!他怕柳文轩发现我们的阴谋,趁我离开后冲进去捅了他!”
柳振江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疯了似的冲苏婉清喊:“你放屁!是你杀的!是你恨柳文轩骗你钱,趁机杀了他嫁祸我!”
“是你!”
“是你!”
两人互相撕咬,像疯了似的,百姓们看得目瞪口呆。
我冷笑一声,冲捕快喊:“把他们拉开!”
待两人被按住,我才开口:“别吵了,谁杀的人,证据说了算。”
从怀里掏出柳文轩的验尸报告,“柳文轩胸口的刀伤是从右往左刺的,柳振江你是右撇子,苏婉清你是左撇子,伤口角度明显是右撇子造成的,还敢狡辩?”
柳振江的身体猛地一僵,彻底瘫软在地,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是我杀的…… 是柳振廷让我杀的…… 他说杀了柳文轩,家产就有我的一份……”
“还有你说没进过婚房?” 我踢了踢他的腿,“婚房床幔上的绸缎碎片,和你当年摔在地上的青布衫上沾的一模一样,你怎么解释?”
他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终于垂下头,彻底没了声息。
百姓们彻底炸了锅,骂声此起彼伏:“原来真是这两个东西干的!”“太丧心病狂了!杀了人还想栽赃!”“林捕头真是神了,这都能查出来!”
府尹大人这时才慢悠悠走进来,手里拿着惊堂木:“柳振江、苏婉清,证据确凿,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两人都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有苏婉清的眼泪还在不停地流。
“既然无话可说,那就定案!” 府尹大人一拍惊堂木,“柳振江谋财害命,伪造证据,判斩立决!苏婉清参与作案,因揭发部分罪行,从轻发落,判流放一年!”
“威 —— 武 ——”
衙役们的喊声震耳欲聋,柳振江被押下去时,嘴里还在疯狂地咒骂,苏婉清则被扶起来,眼神空洞地跟着捕快走了。
百姓们纷纷鼓掌,声音里满是解气。
我站在婚房中央,看着地上的沙袋和黄铜丝,心里终于彻底松了口气。
从婚宴上的密室疑云,到柳振廷伏法,再到柳振江和苏婉清翻供,这案子像一场漫长的噩梦,终于在这间满是血腥味的婚房里画上了句号。
老王走过来,递上一碗热茶:“林捕头,可算结束了!您这几天都没睡好,该好好休息了。”
我接过茶碗,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滑进胃里,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是啊,结束了。” 我看着窗外的阳光,“柳家的罪孽,终于清算了。”
走出柳府时,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路边的白茅在风中瑟瑟发抖,官道上尘土飞扬,却再也没有了囚车的影子。
我翻身上马,绣春刀斜插在腰间,薄底快靴踩在马镫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路过苏婉清弟弟住的破屋时,我让老王把属于苏家的家产送了过去。
那孩子才十岁,穿着打补丁的衣服,见了我们,怯生生地鞠了一躬:“谢谢林捕头……”
我摸了摸他的头:“好好读书,将来做个好人,照顾好你姐姐。”
他用力点了点头,眼里闪着泪光。
回到六扇门,当铺的案子还在等着我。
捕快们已经查到了线索,说是一伙惯偷干的,昨晚在城东的破庙里露过面。
我抓起捕快牌,冲了出去。
薄底快靴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袖口的红布条在风里飘动,像一面小小的旗帜。
路过柳府时,我回头看了一眼。
那间婚房的窗户紧闭着,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去,照亮了里面的尘埃。
曾经的罪恶和阴谋,都在阳光里烟消云散。
我知道,这案子结束了,但我的使命还没有结束。
只要六扇门的铜铃还在响,只要百姓还需要我,我就会一直走下去。
因为我是林晚秋,六扇门唯一的女捕头。
用绣春刀划破黑暗,用捕快牌守护正义,这是我的承诺,也是我的信仰。
这条路,我会一直走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