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走到衙署门口,就听见码头方向传来喧哗声,小李从里面跑出来,脸色比之前还白。
“林捕头!不好了!周显昌又跑了!还把小豆子抓了!” 他拽着我的胳膊,手都在抖,“他说要去码头坐船,要是拦他,就杀了小豆子!”
我心里 “咯噔” 一下,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攥紧腰间的绣春刀:“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严加看管吗?”
“他说要跟小豆子说句话,衙役没防备,他就把小豆子拽走了!” 小李急得直跳脚,“现在他就在码头,手里拿着短刀,架在小豆子脖子上!”
我没再追问,转身就往码头跑,薄底快靴踩在石板路上,比之前更急,风都往耳朵里灌。
刚到码头,就看见周显昌站在岸边,小豆子在他怀里,短刀架在她脖子上,刀刃已经划破皮肤,渗出血珠。
“别过来!” 周显昌看见我,嘶吼着往后退,退到一艘蓝布商船旁边,“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小豆子吓得哭出声,眼泪掉在周显昌的手上,身体抖得跟筛糠似的:“林捕头…… 救我……”
衙役们围在周围,手里拿着刀,却不敢上前 —— 怕一动,周显昌真的伤了小豆子。
我停下脚步,举起双手,示意身后的衙役别冲动:“周显昌,有话好好说,放了小豆子,我让你走。”
“让我走?” 他冷笑一声,把短刀又往小豆子脖子上压了压,血珠流得更多了,“你当我傻?上次我信你,被你抓了,这次我不会再上当!”
“你先放了小豆子,我保证不拦你。” 我放缓语气,慢慢往前挪了一步。
“别过来!” 他又喊,眼神里满是疯狂,“你让这艘船开过来,我上了船,自然会放她!”
我看向那艘蓝布商船,船夫正躲在船舱里,不敢出来,船帆已经扬起,只要周显昌上船,解开缆绳,就再也追不上了。
身后的衙役小声问:“林捕头,怎么办?真让他上船?”
我没说话,心里清楚 —— 放他上船,他肯定不会放小豆子,而且李掌柜的冤屈也没法洗清;可要是硬冲,小豆子随时可能没命。
师傅追风说过,追踪术追的是真相,不是冷血。
我深吸一口气,慢慢放下腰间的绣春刀,“哐当” 一声,刀掉在地上,故意让周显昌看见:“我把刀扔了,不拦你,你先把小豆子放了。”
“你当我瞎?” 周显昌没信,反而更激动,“你让船过来!不然我现在就杀了她!”
小豆子哭得更凶了,声音都哑了:“林捕头…… 我怕……”
我心里揪得慌,却只能继续稳住周显昌:“好,我让船过来,你别伤害小豆子。”
我冲船舱里喊:“船夫,把船开过来!慢点开!”
船夫探出头,看了看周显昌手里的刀,又看了看我,不敢不从,慢慢把船往岸边开。
周显昌的注意力都在船上,眼睛盯着船的方向,手稍微松了点,没再往小豆子脖子上压刀。
就是现在!
我右手悄悄摸向腰间的短刀 —— 这是红伶师傅给我的,比绣春刀小,藏在衣襟里,周显昌没看见。
船离岸边越来越近,周显昌的嘴角露出点笑意,以为自己能逃掉,身体往船的方向挪了挪。
我趁他分心,猛地甩出短刀,刀刃没往他身上刺,而是对准他攥着小豆子衣袖的布条。
“唰” 的一声,布条被斩断,小豆子的衣袖松了。
我同时扑上去,用后背护住小豆子,左手抓住周显昌持短刀的手腕,用力一拧。
“啊!” 周显昌疼得大叫,短刀 “哐当” 掉在地上。
小豆子趁机从我身后跑开,扑到小李怀里,还在哭。
衙役们见状,立马冲上来,拿出锁链,套在周显昌的手腕上,把他按在地上。
“林晚秋!你骗我!” 周显昌趴在地上,挣扎着喊,“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没理他,转过身,走到小豆子面前,蹲下身:“没事了,别怕,他被抓住了,不会伤害你了。”
小豆子抬起头,脸上全是眼泪和血珠,哽咽着说:“林捕头…… 谢谢您……”
“没事就好。” 我从怀里掏出块干净的布,帮她擦了擦脸上的血,“伤口不深,一会儿让大夫看看。”
小李在旁边说:“林捕头,您刚才太险了!要是短刀没斩断布条,您可就……”
“没什么险的。” 我站起身,捡起地上的绣春刀和短刀,“他心里慌,注意力都在船上,只要找对时机,就能制住他。”
周显昌还在地上挣扎,被衙役们架起来,往衙署的方向拖,他嘴里还在喊:“我没杀人!你们冤枉我!”
我没再看他,心里清楚 —— 这次他跑不了了,人证物证都在,明天庭审,就能定他的罪。
小豆子拉了拉我的衣角,小声说:“林捕头,我以后再也不害怕了,我会好好学银匠活,不辜负您和李掌柜。”
我摸了摸她的头:“好,我相信你。”
衙役们把周显昌押走后,我让小李送小豆子去看大夫,自己则留在码头,捡起地上的短刀 —— 这是周显昌从衙署里偷的,刀把上还有他的指纹,又是一份证据。
我往衙署走,这次脚步没那么急,心里踏实多了。
周显昌被抓住,小豆子没事,所有证据都齐了,明天的庭审,一定能给李掌柜一个交代。
回到衙署,我把短刀交给仵作,让他检查指纹,又把之前的风箱碎片、银丝、银子都整理好,放在案卷里。
署丞听说了码头的事,过来找我:“林捕头,这次多亏了你,要是小豆子出事,麻烦就大了。”
“这是我该做的。” 我没多话,“明天庭审,我会把所有证据都拿出来,让周显昌认罪。”
署丞点点头:“好,明天我会亲自到场,你放心查案。”
他走后,我坐在桌前,翻看着案卷,每一页都记录着查案的过程,从最初的银丝,到后来的风箱碎片、滑轮机关,再到吴三的供词、周显昌的逃跑证据,一环扣一环。
我拿起那块风箱碎片,上面的银丝还在,像是在提醒我 —— 所有的努力都没白费。
第二天一早,我换上干净的藏青色短打,戴上铜质捕快牌,往六扇门的公堂走。
公堂外已经围满了百姓,都想看看这起密室案的结果,周显昌被衙役押着,站在公堂中央,头低着,没了之前的疯狂。
庭审开始,署丞坐在上面,敲了敲惊堂木:“带周显昌!”
周显昌被押到堂前,还是不认罪:“我没杀人!是林捕头冤枉我!”
“冤枉你?” 我走到堂前,把案卷里的证据一一拿出来,“这是风箱碎片,上面有你的指纹,还有你扔在河里的其他碎片,都能对上。”
“这是银丝,跟你银铺里的一样,还有滑轮机关,小豆子亲眼看见你在风箱下绑银丝。”
“吴三已经招了,是你给了他五十两银子,让他顶罪,还有你给王捕头的银镯子,这些都是证据。”
我把短刀也拿出来:“这是你在码头用来威胁小豆子的刀,刀把上有你的指纹,你还想抵赖?”
周显昌看着这些证据,脸色越来越白,身体开始发抖,没再说话。
署丞敲了敲惊堂木:“周显昌,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说?”
他抬起头,眼泪掉了下来,突然跪倒在地:“我认罪…… 我杀了李掌柜……”
“我跟了他十年,他却不传我技艺,还说我心术不正,我一时糊涂,才杀了他……”
百姓们在公堂外议论纷纷,都在说 “罪有应得”“林捕头真厉害”。
署丞宣判:“周显昌因私怨杀害李掌柜,伪造自杀现场,企图销毁证据、买通他人顶罪,判斩立决,秋后行刑!”
衙役们把周显昌押下去,他没再挣扎,像是彻底放弃了。
庭审结束后,小豆子跑过来,手里拿着个小银簪,是她自己打的,递给我:“林捕头,这个给您,谢谢您。”
我接过银簪,上面的纹路虽然简单,却很用心:“你打得很好,以后继续努力,李掌柜的手艺,一定会在你手里传下去。”
她点点头,笑得很开心。
我走出公堂,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心里的石头终于彻底落了地。
李掌柜,您的冤屈洗清了,凶手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您的手艺也有人传承了。
以后,我还会继续查案,不管遇到多少阻碍,都不会放弃真相,这是我对您的承诺,也是对自己的要求。
我攥紧手里的银簪,往六扇门走,腰间的铜质捕快牌随着步伐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在为正义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