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风裹着药味,还没进仁心堂门,就听见哭嚎。
我攥着顺天府尹的手谕,刚迈过门槛,就被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拦住。
“哪来的野丫头?”
他腰牌上刻着 “赵虎”,嗓门跟打雷似的,唾沫星子溅我袖口上。
“奉命查案。” 我把黄绸手谕亮出来,字还没看清,他就伸手挡。
“官案轮不到民间女子瞎掺和!” 他脚往门槛上一踩,身后衙役立马围过来,手里刀鞘 “哐当” 撞着青砖。
我眯了眯左眼,那道旧伤疤又开始发烫 —— 三年前查乌头悬案时,被毒粉伤的,现在一着急就模糊。
“苏景堂死在密室,乌头毒。” 我声音没提,但每个字都往他耳朵里钻,“你拦着我,要是毒源扩散,京营统领问起,你扛?”
赵虎脸一僵,还没说话,里头百姓突然炸了。
“是药神报复啊!”
“苏大夫昨天还说能治百病,今天就躺那儿了!”
我探头往里瞅,诊室门敞着,地上黑压压跪满百姓,中间围着具盖白布的尸体,布角渗着乌青色的血。
仵作蹲在旁边,手里银簪子挑着药渣,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姑娘,别掺和了。” 他抬头看我,声音发颤,“药炉边那黑粘液,验不出啥,百姓都说是药神显灵……”
我没理他,往诊室走。
刚到药柜前,个穿灰布衫的伙计突然扑过来,胳膊横在柜门上。
“不能碰!苏大夫生前不让外人碰这柜子!” 他脸白得像纸,手还在抖,眼神却往尸体那边瞟 —— 陈默正跪在尸体旁哭,余光却直往这儿扫。
我心里咯噔一下,左手摸向腰间的银尺 —— 那尺淬过防毒药粉,三年前的悬案里,就是靠它验出的乌头。
“不让碰?” 我把银尺 “啪” 拍在柜面上,声音脆得很,“那炉边黑粘液要是毒,你这伙计,怕不是要跟凶手一起蹲大牢?”
伙计腿一软,差点跪地上。
“我…… 我就看见苏大夫每天锁着底层柜子,” 他声音跟蚊子似的,“前几天陈默师兄,还在门口往里头偷看……”
我没再问,左眼已经开始发花 —— 半个时辰快到了。
赶紧蹲下身,银尺蘸了点地上的清水,往眼角擦了擦。
视线刚清楚,就瞅见那底层抽屉 —— 比上面的宽了半指,柜壁上有道细划痕,像是被啥硬东西刮的。
我用银尺量了量,指尖突然触到点东西 —— 黏糊糊的,淡青色,蹭在尺上,闻着没啥味。
“赵虎!” 我喊了一嗓子。
他还在门口磨蹭,听见我喊,不情愿地过来。
“记着,这抽屉宽度,这划痕,还有这粉末。” 我把银尺递给他,“半个时辰到了,剩下的,我明天再来。”
他接过银尺,眼神直勾勾盯着那淡青色粉末,嘴张了张,没说话。
我转身往外走,百姓还在吵,陈默的哭声混在里头,听着怪得很 —— 不像哭师父,倒像哭啥没得到的东西。
刚跨出门,左眼又开始模糊。
我摸了摸怀里的布包,里面是顺天府尹给的字条 —— 找到乌头毒源,还你祖传医术。
三年前的悬案,死者也是医者,也是乌头毒,也是密室。
这次,我绝不会再让真凶跑了。
风更凉了,吹得药幌子 “哗啦” 响,那声音,像极了三年前,死者临死前的挣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