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元年夏,燕云的烈日像一团燃烧的火球,炙烤着大地。蓟州城外的流民安置区里,低矮的土坯房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汗水、尘土与牲畜粪便混合的闷热气息。随着各地流民不断涌入,安置区人口密度骤增,狭窄的街巷里,孩子们光着脚丫奔跑,老人们坐在屋檐下扇着破旧的蒲扇,空气中隐隐透着一丝不安——往年这个时节,人口密集的地方极易因蚊虫滋生、病菌传播爆发瘟疫,一旦蔓延,对缺医少药的流民来说,便是灭顶之灾。
惠民医馆内,苏清鸢正对着案上的《瘟疫防治录》沉思。她手指划过书页上“暑热易生疫,防患在未然”的字句,眉头紧锁:流民区卫生条件差,饮用水源虽经改善但仍有隐患,再加上夏季湿热,蚊虫肆虐,若不提前防范,瘟疫很可能在几日内席卷整个安置区。
“春桃,去把库房里的艾草、薄荷、苍术都搬出来,再准备些石臼和细布。”苏清鸢突然起身,语气急促却沉稳。这些草药是她早有准备,从空间里陆续取出存放在医馆库房的——艾草能驱蚊虫、抑菌,薄荷清热解暑,苍术则有燥湿、抵御邪气的功效,三者搭配,正是预防夏季瘟疫的良方。
春桃虽不解其意,却还是立刻照办。很快,医馆后院堆起了小山似的草药,翠绿的艾草、清香的薄荷、棕黄的苍术散发着浓郁的药香,驱散了夏日的闷热。苏清鸢挽起袖子,亲自示范如何处理草药:先将晒干的草药放入石臼中反复捣磨,直到变成细腻的粉末;再将药粉按比例混合,艾草占六成、薄荷三成、苍术一成,确保香气浓郁且功效均衡;最后用细布缝制成巴掌大的布袋,将药粉装入,封口后再用彩线缝上简单的花纹,一个个小巧玲珑的“防瘟疫香囊”便成型了。
“这些香囊要尽快分发给流民区的每一户人家。”苏清鸢将一个香囊递给前来帮忙的医馆学徒,“告诉他们,这香囊要挂在住处的显眼位置,草药的香气能驱走蚊虫,还能抑制空气中的病菌;另外,每天必须用艾草煮水擦拭手脚,勤晒被褥,绝对不能喝生水,这些都是预防瘟疫的关键。”
为了让流民们真正重视,苏清鸢亲自带着医馆学徒和王府侍卫,推着装满香囊和艾草的推车,前往流民安置区。刚走进安置区,就有不少流民围了过来,好奇地看着车上的香囊。一个穿着补丁衣服的妇人抱着哭闹的孩子,犹豫地问道:“苏姑娘,这布袋子是干啥用的?真能防生病吗?”
苏清鸢笑着拿起一个香囊,递到妇人手中:“大娘,您闻闻,这里面装的都是能驱蚊虫、防病菌的草药,挂在屋里,夏天就不容易招蚊子,也不容易得传染病。您再看这艾草,用它煮水给孩子擦身子,能凉快不少,还能预防痱子和皮肤病。”她说着,当场让学徒烧了一锅热水,放入艾草煮沸,待水温适宜后,给妇人的孩子擦拭手脚。孩子原本哭闹不止,擦完水后竟渐渐安静下来,好奇地抓着香囊闻了闻。
周围的流民们见此情景,纷纷上前领取香囊。苏清鸢一边分发,一边不厌其烦地重复预防要点:“香囊要挂好,别让孩子弄丢了;每天煮艾草水擦身子,被褥要拿到太阳底下晒,杀杀病菌;喝的水一定要烧开,不能直接喝井里的凉水……”她还特意让侍卫在安置区的显眼位置张贴告示,用简单的图画和文字,提醒流民们注意卫生。
为了进一步巩固预防效果,苏清鸢还决定在安置区搭建临时熬汤点,每天熬制“清热解暑汤”免费分发给流民。汤里除了常见的绿豆、甘草,还加入了薄荷和金银花,既能清热解暑,又能增强抵抗力。每天清晨,医馆学徒们就早早来到安置区,架起大铁锅,倒入清水、绿豆、草药,用柴火慢慢熬煮。随着汤汁渐渐浓稠,清甜的香气在安置区弥漫开来,流民们纷纷拿着自家的碗,排着队来领汤。
“苏姑娘熬的汤真好喝,喝了之后浑身都凉快了,再也不觉得闷得慌。”一个老汉喝完汤,抹了抹嘴,满意地说道。旁边的流民也纷纷附和,有的还特意多领一碗,带回家给家人喝。苏清鸢看着大家的笑容,心中的石头渐渐落地——只要流民们能坚持做好预防,瘟疫就很难有可乘之机。
然而,预防工作并非一帆风顺。有少数流民觉得“哪有那么容易得瘟疫”,对香囊和卫生要求不以为然,有的把香囊随手扔在一边,有的依旧喝生水、不晒被褥。苏清鸢得知后,并没有责怪他们,而是带着医馆学徒,挨家挨户上门劝说。
在一户流民家中,苏清鸢看到香囊被扔在地上,孩子正光着脚在泥地里玩耍,便弯腰捡起香囊,轻轻拍掉上面的灰尘,递给户主:“大哥,您看这孩子多可爱,要是因为喝了生水、招了蚊虫生病,多让人心疼啊。这香囊虽然不起眼,却是保护孩子的‘护身符’,您把它挂在孩子的床头,让孩子天天闻着药香,就不容易生病了。”她还当场烧了一壶开水,倒给户主和孩子喝,又用艾草水帮孩子擦了擦手脚。户主看着苏清鸢真诚的眼神,又看了看孩子干净的小手,终于不好意思地接过香囊,承诺以后一定按她说的做。
就这样,在苏清鸢的耐心劝说和细致安排下,流民们渐渐养成了良好的卫生习惯:家家户户门口挂着防瘟疫香囊,清晨的安置区里,随处可见人们煮艾草水、晒被褥的身影,排队领清热解暑汤的队伍也越来越长。
整个夏季,燕云的天气虽依旧闷热,流民区却始终保持着安稳。医馆的接诊记录显示,往年夏季常见的感冒、腹泻患者减少了大半,更没有爆发一例大规模瘟疫。流民们渐渐把苏清鸢送的香囊视若珍宝,有的挂在床头,有的缝在孩子的衣服上,还有的小心翼翼地收在怀里,生怕弄丢。
入秋的第一天,苏清鸢再次来到流民区,看到孩子们在干净的街巷里奔跑,老人们坐在挂满香囊的屋檐下聊天,脸上满是欣慰。一个流民看到她,连忙上前,举着胸前的香囊说道:“苏姑娘,您的香囊就是护身符!整个夏天,我们家没一个人生病,这都是您的功劳啊!”
苏清鸢笑着摇摇头:“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只要咱们都注意卫生,做好预防,以后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都能健健康康的。”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流民区,家家户户的香囊在微风中轻轻晃动,散发着淡淡的药香。这香气不仅驱走了夏日的病菌与蚊虫,更像一股温暖的力量,护佑着燕云的流民们,让他们在安稳的日子里,对未来充满了更多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