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府书房的烛火彻夜未熄,跳动的火光映在萧玦紧蹙的眉头上,将他眼底的凝重放大了几分。案几上摊着影刚送来的审讯记录,死士招供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扎在纸页上——“除夕宫宴”“毒香囊”“生辰八字”“诬陷谋逆”,这些字眼串联起的阴谋,比他预想的还要凶险。
苏清鸢坐在一旁,指尖轻轻划过记录上“太医院眼线”的字样,声音带着几分沉郁:“他们连太医院都安插了人手,就是算准了太后的病情能成为‘诅咒生效’的借口,到时候陛下就算有疑虑,也容易被郑贵妃的花言巧语蒙蔽。”
萧玦抬手揉了揉眉心,将审讯记录推到她面前,语气冷硬:“若等宫宴当天再反击,变数太多。东宫卫队有三千人,太子若提前安排人手在宫中埋伏,一旦诬陷不成,很可能直接动用卫队作乱;再者,陛下年事已高,耳根子软,郑贵妃在他身边伺候多年,若她当场哭诉卖惨,陛下未必会立刻相信我们的证据。”
他顿了顿,想起上次遇刺时东宫卫队的异动,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更重要的是,死士招供时提到,太子已经在清点东宫私藏的兵器,显然是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我们若按原计划等到除夕,说不定会给他们更多时间部署,到时候不仅我们危险,连陛下和太后都会陷入险境。”
苏清鸢点头认同,指尖在案几上轻轻敲击,思绪飞速运转:“他们接连销毁证据、派死士刺杀,说明已经没有耐心,甚至可能察觉到我们掌握了核心证据,随时会提前动手。与其被动等待,不如我们将计就计,在他们还没准备好的时候收网,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收网?”萧玦抬头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你的意思是,提前揭穿他们的阴谋?”
“没错。”苏清鸢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声音坚定,“我们可以借‘太后病情’做文章。太后的身体最近虽有好转,但仍需每日服药,我们可以对外宣称‘太后病情突然加重,恐有不测’,请陛下召太子、郑贵妃和你入宫议事——一来师出有名,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二来宫中是陛下的地盘,他们就算想作乱,也不敢轻易动手。”
她转过身,目光落在案几上的密信和人证名单上:“到时候,我们将李公公的密信、绣娘和死士的供词,还有太医院眼线的证据一并呈给陛下,再让绣娘和被抓获的死士当场对质,证据链完整,太子和郑贵妃就算有百口,也难辩清白。”
萧玦看着她清晰的思路,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他起身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心中多了几分安稳:“你说得对,这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太后是陛下最疼爱的妹妹,以‘太后病情加重’为由召他们入宫,他们绝不敢推辞;而且宫中禁军由陛下直接掌控,只要我们提前跟陛下通个气,让他安排好禁军,就能防止东宫作乱。”
他顿了顿,仔细梳理着计划的细节:“我们需要确定收网的时间。今日是腊月二十四,离除夕还有六天,若提前三日,也就是腊月二十七入宫,既能给我们留出时间准备证据和联络陛下,又能打太子一个措手不及——他们定以为我们会等到除夕,不会提前设防。”
“腊月二十七?”苏清鸢沉吟片刻,点头赞同,“这个时间正好。太后今日的脉象虽平稳,但我们可以让太医在明日的诊脉中‘故意’说病情有反复,为后日的‘加重’做铺垫,这样更能让太子和郑贵妃相信,不会起疑心。”
萧玦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就知道苏清鸢会考虑到这些细节。他拿起笔,在纸上快速写下计划的步骤:“第一,明日让太医院的亲信太医‘谎报’太后病情反复,为腊月二十七的召令做准备;第二,我今日就通过宫中的老太监,将太子派死士刺杀你的消息和死士的招供记录呈给陛下,让陛下先对太子和郑贵妃产生疑心;第三,影负责将绣娘和被抓获的死士转移到宫中的隐秘地点,确保他们能在腊月二十七当天出面作证;第四,你准备好太后的病历和毒香囊的检测结果,作为辅助证据。”
苏清鸢凑过去,看着纸上的步骤,补充道:“还有,我们需要安排暗卫在宫门外接应,防止太子的人在宫外动手;另外,要提前通知太后身边的亲信宫女,让她在腊月二十七当天配合我们,在陛下面前说出郑贵妃曾多次私下探望太后、形迹可疑的情况,增加陛下对郑贵妃的怀疑。”
萧玦笑着点头,在纸上添上这两点:“还是你考虑得周全。有你在,我心里踏实多了。”
苏清鸢看着他眼中的信任,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这场收网行动关乎所有人的安危,容不得半点差错,但只要他们并肩作战,就一定能成功。
窗外的天色渐渐泛起鱼肚白,书房里的烛火终于燃尽,留下一缕青烟。萧玦将写好的计划折好,放进怀中,对苏清鸢说:“我现在就去联络宫中的老太监,将招供记录呈给陛下。你今日先去宫中给太后诊脉,顺便跟她身边的宫女交代好后续事宜,我们分头行动,确保腊月二十七的收网万无一失。”
苏清鸢点头,起身整理好医箱:“你放心,我会安排好一切。也请你多加小心,宫中眼线众多,联络陛下时一定要隐秘,别被太子的人发现。”
萧玦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我会的。等这件事结束,我们就去燕云,再也不管京城的纷争。”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期盼。虽然前路依旧凶险,但他们心中的坚定,早已胜过了所有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