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寒风卷着细碎的雪沫,刮在脸上生疼。苏清鸢站在东宫附近的小巷里,对着铜镜最后整理了一遍妆容——原本清丽的容颜被一层淡褐色的药膏遮盖,显得有些蜡黄;一头乌黑的长发被挽成普通宫女的双丫髻,插着一支最便宜的银簪;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色宫装,袖口和裙摆都打着补丁,活脱脱一副底层宫女的模样。
“苏姑娘,都准备好了吗?”影安排的内应小宫女小翠从巷口探出头,小声问道。小翠是东宫浣衣局的宫女,因家人被郑贵妃的人陷害入狱,影暗中帮她救了家人,她便心甘情愿地成为了内应,负责在东宫内部接应苏清鸢。
苏清鸢点了点头,提起脚边的食盒——食盒里装着一碗看似滋补的汤药,实则底部藏着信号弹和一把小巧的匕首,“都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两人并肩朝着东宫大门走去,一路上,苏清鸢刻意低着头,模仿着宫女走路时小心翼翼的姿态。远远望去,东宫大门外的侍卫果然比往日松懈了许多——两名侍卫靠在门边的柱子上,一边搓着手取暖,一边闲聊,连进出人员的身份都懒得仔细核对,偶尔有人经过,也只是随意瞥一眼便放行。
“站住!你们是哪个宫的?要去哪里?”走到门口时,一名侍卫终于开口询问,语气却带着几分不耐烦。
小翠连忙上前,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侍卫大哥,我们是浣衣局的宫女,奉管事嬷嬷的命令,给西侧偏院的李公公送补药。李公公病了好些日子,管事嬷嬷怕他身子虚,特意让我们炖了些汤药送来。”
侍卫瞥了一眼苏清鸢手中的食盒,又看了看两人的穿着,眼中没有丝毫怀疑——浣衣局的宫女本就不起眼,再加上李公公“生病休养”的消息在东宫早已传开,送补药也在情理之中。他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道:“快点进去,送完药就赶紧回浣衣局,别在宫里乱逛,要是冲撞了太子殿下,有你们好果子吃!”
“多谢侍卫大哥,我们知道了!”小翠连忙道谢,拉着苏清鸢快步走进东宫大门。
刚踏入东宫,苏清鸢便下意识地观察四周——往日里随处可见的巡逻侍卫不见了踪影,连宫道上的太监宫女都比往日放松了许多,有的聚在一起闲聊,有的甚至蹲在墙角晒太阳,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紧张氛围。她心中暗暗庆幸,太子果然因为萧玦“重伤”而彻底放松了警惕,这为她的行动创造了绝佳的条件。
“苏姑娘,跟我来,我们从侧路走,避开前面的殿宇,那里还有几个侍卫在值守。”小翠压低声音,拉着苏清鸢拐进一条狭窄的小巷。小巷里堆满了杂物,寒风从墙缝里钻进来,冻得人瑟瑟发抖,但胜在偏僻,很少有人经过。
两人沿着小巷快步前行,小翠一边走,一边小声向苏清鸢介绍东宫的情况:“李公公的住处就在西侧的偏院,那里很偏僻,平日里很少有人去。太子殿下撤了大部分守卫后,只安排了一个小太监看守,那小太监叫小禄子,是个出了名的贪睡鬼,这个时辰肯定在房间里打盹,不会发现我们的。”
苏清鸢点了点头,心中更加有底。她轻轻拍了拍小翠的手,低声说道:“辛苦你了,等这件事结束,影会安排你和家人离开京城,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生活。”
小翠眼中闪过一丝感激,用力点了点头:“多谢苏姑娘,只要能让太子和郑贵妃付出代价,我做什么都愿意!”
两人又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前方终于出现了一座简陋的院落——那便是李公公的住处。院落的大门虚掩着,门口挂着两个褪色的红灯笼,看起来格外冷清。小翠指了指院落里的一间厢房,小声说道:“那就是小禄子的房间,你看,窗户纸是暗的,他肯定在里面睡觉。李公公的房间在最里面,你进去后,我会在门口帮你望风,一旦有动静,我就咳嗽三声提醒你。”
“好,你自己也要小心。”苏清鸢说完,提着食盒,轻手轻脚地推开院门,朝着李公公的房间走去。
院落里铺着一层薄薄的积雪,踩在上面发出轻微的“咯吱”声。苏清鸢尽量放轻脚步,避免发出声响。走到李公公的房门前,她轻轻推了推房门,发现房门并未上锁——想来是小禄子觉得这里偏僻,又没人会来,便懒得锁门。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房门,闪身走了进去,随后又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将寒冷的空气隔绝在外。房间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和霉味,让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她没有立刻开始搜寻,而是先站在门口适应了片刻,待眼睛能看清房间内的陈设后,才提着食盒,朝着房间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