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暖阁内,熏香的烟气缭绕,却驱不散空气中的凝重。太子赵珩坐在铺着白虎皮的紫檀木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椅臂上的雕花,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已连续两日没有收到李公公的消息——按照往日的规矩,李公公每日都会向他禀报与长乐宫的密信传递情况,可如今,不仅密信断了,连李公公本人也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出宫采买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殿下,依属下看,李公公恐怕是出事了。”站在一旁的侍卫统领周峰,声音低沉地说道。周峰是太子的心腹,一手掌管着东宫的侍卫,平日里负责东宫的安全,也替太子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对东宫与郑贵妃的勾结之事了如指掌。
太子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焦虑与不安:“出事?能出什么事?李公公只是去采买,怎么会突然不见了?难道是被靖王的人抓了?”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萧玦近日在宫中动作频频,不仅派人监视东宫,还多次出入太后寝宫,显然是在追查巫蛊案的线索。若是李公公落在萧玦手里,以萧玦的手段,定会从他口中审出真相,到时候,他和郑贵妃的阴谋就会彻底败露。
周峰点了点头,语气带着几分肯定:“极有可能。属下派人去城南的‘福记’和仁心堂问过,店家说李公公那日确实去买过桂花糕和药材,但离开后就不知去向了。而且,属下还查到,靖王的暗卫近日一直在城南一带活动,行踪十分隐秘,显然是在执行什么任务。”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更可疑的是,长乐宫那边也传来消息,说郑贵妃近日一直焦躁不安,多次派人去东宫询问李公公的下落,还说靖王近日与御史台的几位御史来往密切,似乎在密谋着什么。种种迹象表明,李公公十有八九是被靖王抓了,而且很可能已经招供了。”
太子听到“招供”二字,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在暖阁内快步踱步,心中满是恐惧与慌乱:“若是李公公真的招供了,那我们就全完了!巫蛊案是灭门之罪,父皇若是知道了,定会废了我的太子之位,甚至可能赐死我和母妃!”
他一直活在郑贵妃的庇护下,看似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实则性格懦弱,毫无主见,凡事都依赖郑贵妃的安排。如今得知自己可能面临灭顶之灾,早已没了往日的从容,只剩下满心的惶恐。
周峰看着太子慌乱的模样,心中虽有不满,却也不敢表露出来。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语气带着几分狠厉:“殿下,事到如今,恐慌也无济于事。我们必须尽快想办法应对,否则就真的只能坐以待毙了。”
太子停下脚步,看向周峰,眼中满是急切:“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坐在这里,等着靖王将证据呈给父皇,等着被废黜吗?”
“当然不是!”周峰语气坚定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属下倒有一个主意——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派人去靖王府附近打探,摸清靖王的行踪,然后找机会除掉他!只要靖王一死,他手中的证据就无人知晓,就算李公公招供了,没有靖王在一旁推动,陛下也未必会真的追查到底。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除掉李公公,销毁所有证据,就能永绝后患!”
太子听到“除掉靖王”四个字,身体不由得一颤。萧玦不仅是父皇的弟弟,手握兵权,在朝中也颇有威望,若是真的杀了他,一旦事情败露,后果不堪设想。可一想到自己可能被废黜、赐死的下场,他又觉得周峰的提议似乎是唯一的出路。
“可……可靖王手握兵权,身边又有众多暗卫保护,我们能成功吗?万一事情败露,我们岂不是死得更快?”太子犹豫着,语气中满是担忧。
周峰早已想好对策,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递给太子:“殿下放心,属下已经有了计划。这是靖王近日的行踪记录——他每日都会在辰时去靖王府的演武场练武,午时会去太医院看望苏清鸢,傍晚则会去太后寝宫请安。演武场虽然有侍卫把守,但防卫相对薄弱,而且周围都是高墙,便于我们埋伏。”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属下打算挑选十名精锐侍卫,伪装成杂役,混入靖王府附近的小巷。待靖王去演武场练武时,趁机潜入演武场的暗处,用特制的弩箭射杀他。弩箭上涂有剧毒,见血封喉,只要射中,靖王必死无疑。事后,我们再将侍卫撤回东宫,销毁所有痕迹,让人查不到任何线索。”
太子接过纸条,仔细看了看,心中的犹豫渐渐被恐惧和野心取代。他知道,这是一场豪赌,若是成功,他就能保住太子之位,甚至有机会继承大统;若是失败,他就会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但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好!就按你说的办!”太子眼神变得阴狠起来,语气带着几分决绝,“你立刻去安排人手,挑选最精锐的侍卫,务必确保行动成功!记住,一定要做得干净利落,别留下任何痕迹,不能让任何人查到东宫头上!”
“属下明白!”周峰躬身应道,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他跟随太子多年,一直渴望能有机会立下大功,若是能成功除掉萧玦,他就能成为太子身边最受信任的人,日后太子继位,他也能飞黄腾达。
周峰转身准备离开,却被太子叫住:“等等!”
太子走到周峰面前,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几分警告:“此事事关重大,只能让我们最信任的人参与,绝不能泄露半点风声。若是有任何人敢走漏消息,无论是谁,都要立刻处死,明白吗?”
“属下明白!”周峰再次躬身应道,语气坚定,“殿下放心,属下定会严格挑选人手,确保万无一失。”
周峰离开后,暖阁内只剩下太子一人。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眼神中满是阴狠与不安。他知道,自己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路,要么成功登顶,要么粉身碎骨。但他别无选择,为了太子之位,为了权力,他必须赌一把。
与此同时,靖王府的书房内,萧玦正与苏清鸢商议着后续的计划。影突然从门外走进来,神色凝重地说道:“殿下,苏医正,东宫有异动!”
萧玦和苏清鸢同时抬起头,眼中满是警惕。
“说清楚,东宫有什么异动?”萧玦语气严肃地问道。
影躬身说道:“属下的人查到,太子今日召来了侍卫统领周峰,两人在暖阁内密谈了许久。随后,周峰便去了东宫的侍卫营,挑选了十名精锐侍卫,还给他们分发了特制的弩箭和剧毒,似乎在策划着什么阴谋。另外,属下还发现,东宫的人近日一直在靖王府附近打探,尤其是演武场和太医院的路线,查得格外仔细。”
萧玦听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他没想到,太子竟然这么快就察觉到了异常,还敢铤而走险,策划暗杀他的阴谋。
“看来,李公公失踪的事情,已经引起了太子的警惕。他怕我们从李公公口中审出真相,所以想先下手为强,除掉我这个心腹大患。”萧玦语气冰冷地说道。
苏清鸢心中一紧,连忙说道:“那我们必须尽快做好准备,防止太子的人偷袭!演武场和太医院都是你常去的地方,一定要加强防卫,不能让他们有可乘之机。”
萧玦点了点头,对影吩咐道:“影,立刻加强靖王府的防卫,尤其是演武场和大门附近,增派暗卫巡逻。另外,让人密切监视东宫那十名精锐侍卫的动向,摸清他们的行动计划和埋伏地点。还有,太医院那边,也安排几名暗卫暗中保护苏医正,确保她的安全。”
“属下明白!”影躬身应道,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萧玦叫住影,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既然太子想对我下手,那我们不如将计就计,让他自投罗网。你去安排一下,故意泄露我明日辰时去演武场练武的消息,让东宫的人以为有机可乘。然后,在演武场的暗处布下埋伏,只要他们敢来,就立刻将他们全部抓获,作为太子暗杀我的直接证据。”
影眼中闪过一丝赞同:“殿下英明!这样一来,不仅能挫败太子的暗杀计划,还能拿到他谋反的证据,可谓一举两得!”
萧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太子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却不知早已落入我们的圈套。他想杀我,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苏清鸢看着萧玦坚定的眼神,心中稍稍安定。她知道,萧玦早已布下天罗地网,等着太子自投罗网。但她还是有些担忧:“萧九,太子的人既然带着剧毒和弩箭,行动定然十分狠辣,你一定要多加小心,确保自己的安全。”
萧玦走到苏清鸢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语气带着几分温柔:“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影会安排好一切,那些东宫侍卫不过是些乌合之众,根本不是我们暗卫的对手。而且,我也会做好防备,不会给他们任何可乘之机。”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明日一旦抓获东宫的侍卫,我们就可以立刻将证据呈给陛下,同时让李公公指证太子和郑贵妃的罪行。到时候,证据确凿,陛下就算想包庇太子,也无法堵住满朝文武的悠悠之口。”
苏清鸢点了点头,眼中满是赞同。她知道,明日将是决定胜负的关键一天,只要能成功抓获东宫的侍卫,拿到太子暗杀萧玦的证据,就能彻底揭穿太子和郑贵妃的阴谋,还宫廷一个清明。
夜色渐深,靖王府和东宫都在紧锣密鼓地安排着各自的计划。一边是布下天罗地网,等着对手自投罗网;一边是铤而走险,妄图通过暗杀来扭转局面。一场围绕权力与正义的较量,即将在次日清晨的靖王府演武场展开。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东宫的十名精锐侍卫便伪装成杂役,混进了靖王府附近的小巷。他们按照周峰的吩咐,分成两组,一组埋伏在演武场附近的高墙外,另一组则潜伏在小巷的拐角处,等待着萧玦的出现。
辰时刚到,萧玦果然如他们所料,身着劲装,带着两名侍卫,走向演武场。埋伏在高墙外的东宫侍卫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他们悄悄举起弩箭,瞄准了萧玦的背影,只待一声令下,便要射出毒箭。
就在这时,演武场周围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影带着数十名暗卫从四面八方冲出,瞬间将东宫的侍卫包围。
“放下武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影手持长剑,语气冰冷地喝道。
东宫的侍卫见状,脸色瞬间煞白。他们没想到,自己的计划竟然早已被识破,还落入了萧玦的埋伏。但他们深知,若是被抓住,定会必死无疑,于是纷纷举起弩箭,试图反抗。
“杀!”影一声令下,暗卫们立刻冲了上去。一场激烈的厮杀瞬间展开,东宫的侍卫虽然精锐,但终究寡不敌众,再加上暗卫们训练有素,武艺高强,没过多久,东宫的侍卫便纷纷被制服,无一幸免。
萧玦站在演武场的高台上,冷冷地看着被抓获的东宫侍卫,眼中没有丝毫温度。他对影吩咐道:“将这些人全部押下去,严加审问,让他们招出是谁指使他们来暗杀本王的。另外,立刻将此事禀报陛下,同时请张御史和刘御史前来,见证审问过程。”
“属下明白!”影躬身应道,立刻让人将东宫的侍卫押了下去。
很快,萧玦遇刺的消息便传遍了皇宫。皇帝得知此事后,龙颜大怒,立刻下令将东宫的侍卫押往皇宫审问。而郑贵妃得知自己的计划败露,太子的侍卫被抓,早已吓得魂不守舍,瘫坐在长乐宫的软榻上,不知该如何是好。
靖王府的书房内,苏清鸢看着被押走的东宫侍卫,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这场围绕巫蛊案展开的较量,他们已经赢了。太子和郑贵妃的阴谋彻底败露,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萧玦走到苏清鸢身边,轻轻搂住她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欣慰:“清鸢,我们成功了。太子和郑贵妃的阴谋已经败露,很快,太后就能沉冤得雪,宫廷也能恢复清明了。”
苏清鸢靠在萧玦的怀里,眼中满是释然的笑容:“是啊,我们成功了。这一切,都离不开你的智慧和勇气,也离不开我们所有人的努力。”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温暖而明亮。他们知道,这场风波虽然已经过去,但未来的路还很长。但只要他们并肩作战,彼此信任,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没有战胜不了的敌人。而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将在这场风雨的洗礼中,愈发深厚,愈发坚定,如同冬日里的暖阳,温暖着彼此的心房,也照亮了未来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