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江南,烟雨朦胧。萧九身着玄色劲装,隐在茶馆二楼的雅间里,透过窗棂的缝隙,紧盯着对面客栈的大门——根据线报,“巫蛊案”的关键人物,曾为李嵩制作巫蛊人偶的工匠,今晚将在此处接头。
雅间内静得能听到窗外的雨声,暗卫长林垂手立在一旁,低声汇报着部署:“主子,属下已在客栈周围布下人手,后门和侧巷各安排了三名暗卫,只要目标出现,必能将其拿下。”
萧九微微颔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那是一枚与给苏清鸢同款的白玉佩,只是上面刻的是“萧”字,是他母妃生前为他求的平安符。他本该全神贯注盯着楼下动静,脑海里却突然闪过苏清鸢的身影——上次暗卫传信说,她给镇上的学堂捐了一批笔墨纸砚,还带着苏明玥去学堂,教孩子们辨识草药。
他仿佛能看到那个画面:春日的暖阳下,苏清鸢穿着素净的衣裙,蹲在学堂的院子里,手里拿着一株薄荷,耐心地跟孩子们讲解:“这是薄荷,夏天泡水喝能解暑,叶子揉碎了闻,还有淡淡的清香。”孩子们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地提问,她笑着一一解答,眼底的温柔像江南的春水,能融化所有寒意。
“主子?”长林见萧九走神,轻声唤道。
萧九回过神,迅速收敛心神,目光重新落回客栈大门,声音却比刚才柔和了几分:“继续盯着,有动静立刻汇报。”
长林应了声,心里却暗自纳闷——刚才主子的眼神,分明带着几分笑意,与平日里追查线索时的冷厉截然不同。他跟在萧九身边多年,从未见主子因任何事分心,更别说露出这样温柔的神色。
雨还在下,客栈门口偶尔有人进出,却都不是他们要等的目标。萧九端起桌上的凉茶,抿了一口,凉意顺着喉咙往下滑,却没能压下心里的思绪——他想起暗卫信里说,苏清鸢捐笔墨纸砚时,学堂的先生特意写了感谢信,她却笑着说“只是略尽绵薄之力”;想起她教孩子们辨识草药时,还特意编了简单的口诀,方便孩子们记忆;想起她还让伙计给学堂送了几次药膳粥,说“孩子们读书辛苦,要补补身子”。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了扬——这个女子,总是这样,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把日子过得温暖而有意义。在青溪时,她用心经营药膳坊,照顾弟妹;如今,她还想着帮助镇上的孩子,用自己的能力给别人带去温暖。这样的她,让他怎能不牵挂?
“主子,目标出现了!”长林突然低声提醒。
萧九立刻回过神,顺着长林的目光看去——客栈门口,一个穿着灰布短打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身形佝偻,戴着斗笠,正是他们要找的工匠。男人左右看了看,快步走向旁边的小巷。
“跟上。”萧九起身,动作利落地下了楼,玄色身影很快融入雨幕中。
小巷里昏暗潮湿,只有几盏灯笼挂在墙上,散发着微弱的光。工匠走在前面,脚步匆匆,似乎在寻找什么人。萧九和长林跟在后面,保持着安全距离,等待最佳的抓捕时机。
就在这时,前面的工匠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对着空无一人的巷口低声喊道:“李大人让你们来的?东西带来了吗?”
萧九眼神一凛,正要下令行动,脑海里却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若是将这个工匠抓回去,李嵩定会察觉,说不定会狗急跳墙,派人去青溪找苏清鸢的麻烦。上次那个眼线被处理后,李嵩虽然暂时没有动静,但难保不会再次派人去青溪打探。苏清鸢现在还好吗?暗卫有没有及时汇报她的近况?
这一分神的功夫,工匠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身就往巷尾跑。
“追!”萧九反应过来,立刻追了上去。
工匠跑得很快,巷尾还有一个岔路口,若是让他跑进去,再想抓住他就难了。萧九脚下发力,很快追上工匠,伸手就要抓住他的衣领。可工匠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转身就朝萧九刺来。
萧九侧身躲开,匕首划破了他的衣袖,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长林也赶了上来,两人合力,很快将工匠制服,用绳子捆了起来。
“主子,您没事吧?”长林看着萧九衣袖上的血迹,担忧地问。
“没事,小伤。”萧九摆了摆手,目光落在被制服的工匠身上,眼神又恢复了往日的冷厉,“把他带回去,好好审问,一定要问出李嵩制作巫蛊人偶的证据。”
“是。”长林应下,让人把工匠带了下去。
巷子里恢复了平静,只剩下雨声和灯笼摇曳的光影。萧九看着自己衣袖上的伤口,眉头微蹙——刚才若不是因为分心,也不会被工匠划伤。他身为靖王,追查“巫蛊案”是他的职责,本该专心致志,可最近,他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苏清鸢,想起她的药膳坊,想起她的弟妹,甚至因为担心她而分心,影响了行动。
“主子,您是不是在担心青溪的苏掌柜?”长林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他跟在萧九身边多年,多少能猜到一些主子的心思。
萧九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刚才抓捕工匠时,我担心李嵩会派人去青溪找她的麻烦。你立刻传信给青溪的暗卫,让他们加强戒备,密切关注‘同德堂’和周边人员的动向,一旦有任何可疑情况,立刻汇报,必要时,可以动用我留在青溪的暗线。”
“属下遵命。”长林躬身应下,心里却更加确定——主子对那位苏掌柜,绝非普通的牵挂那么简单。
回到临时的据点,萧九处理好衣袖上的伤口,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的烛火,心里却依旧无法平静。他想起刚才在巷子里的分心,想起自己对苏清鸢越来越深的牵挂,忍不住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对苏清鸢的感情,已经远远超出了最初的感激和好奇,成了他心中最重要的牵挂。这份牵挂,让他在追查线索时,有了更多的动力,却也让他有了软肋。
“主子,青溪的暗卫传来新的信笺。”一个暗卫走进来,将一封信笺放在桌上。
萧九立刻拿起信笺,迫不及待地展开——信上写着:“苏掌柜近日一切安好,药膳坊生意稳定,已与府城酒楼签订长期供货协议。苏公子学业进步,苏小姐近日在学习女红,闲暇时还会去学堂帮忙。近日青溪无异常人员出现,‘同德堂’生意如常。”
看到“一切安好”“无异常人员出现”,萧九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嘴角也再次露出了笑意。他将信笺小心折好,放进贴身的衣袋里,那里已经放了很多封来自青溪的信笺,每一封都记录着苏清鸢的日常,是他在追查“巫蛊案”的艰难日子里,最温暖的慰藉。
长林站在一旁,看着萧九的神情变化,心里暗自嘀咕:王爷何时会因一个民间女子的琐事而如此开心?以前不管是破了大案,还是得到皇上的赏赐,王爷都很少露出这样的笑容。看来,这位苏掌柜,对王爷而言,真的是特殊的存在。
萧九没有注意到长林的心思,他坐在桌前,重新拿起关于“巫蛊案”的卷宗,却发现自己还是无法集中精力。脑海里总是不断浮现出苏清鸢的身影,想起她的笑容,想起她的温柔,想起她为自己熬制的莲子粥。
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查清“巫蛊案”的真相,尽快扳倒李嵩,这样才能彻底消除苏清鸢身边的危险,才能有机会回到青溪,回到她的身边。他拿起笔,在卷宗上写下“加快追查李嵩余党”的批注,眼神坚定——为了苏清鸢,为了那份沉甸甸的牵挂,他必须更加努力,早日结束这场纷争。
烛火摇曳,将萧九的身影映在墙上,坚定而执着。他知道,前路依旧艰难,但只要想到苏清鸢,想到她在青溪等着他,他就有了无限的勇气和动力,去面对所有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