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青溪,寒风带着雪粒子,刮在脸上有些疼。苏清鸢刚送走一批预订年货礼盒的客人,正站在门口整理围巾,就看到周伯昌的马车停在了药膳坊前。
“周叔,这么冷的天,您怎么来了?”苏清鸢连忙迎上去,帮周伯昌掀开车帘。
周伯昌穿着一件厚实的貂皮大衣,手里提着一个食盒,笑着说:“刚从府城回来,给你带了些府城老字号的糖糕,明儿和明玥不是爱吃甜的嘛。”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前店,“看你这店里这么热闹,想必年前的礼盒卖得不错?”
“托周叔的福,订单确实不少。”苏清鸢接过食盒,引着周伯昌往里走,“快进来暖和暖和,我给您泡杯热茶。”
两人走进前店,阿巧连忙搬来一把椅子,苏清鸢则去后厨泡了杯桂圆红枣茶。周伯昌坐在椅子上,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后院——后院的廊下,放着一把空竹椅,椅背上搭着一条天青色的毯子,显然是常有人坐的位置,可此刻却空着,只有寒风卷起地上的落叶,落在椅子旁。
“你这后院的竹椅,倒是收拾得干净。”周伯昌笑着开口,眼神却带着几分探究,“我每次来,都见这椅子摆在这里,莫不是有什么客人常来坐?”
苏清鸢端着热茶走过来,听到这话,手微微一顿,随即笑着说:“就是一把普通的椅子,我平时没事的时候,会坐在那里看看医书,或者晒晒太阳。”
周伯昌接过热茶,抿了一口,没再追问,只是目光落在苏清鸢的领口——刚才她弯腰递茶时,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了一小截白玉佩的绳子,玉佩的轮廓在阳光下若隐若现,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凡品。
苏清鸢察觉到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拢了拢衣领,将玉佩藏得更严实了些。她知道周伯昌精明,若是让他看到玉佩,定会追问来历,可她还没想好该怎么解释萧九的存在,只能尽量掩饰。
可周伯昌早已看在眼里,他放下茶杯,看着苏清鸢,语气带着几分打趣:“清鸢啊,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前几次来,总见你对着那把空竹椅发呆,刚才递茶时,又下意识地护着领口,莫不是……有了心上人?”
“周叔!您说笑了!”苏清鸢的脸颊瞬间红了,连忙摆手否认,“我哪有什么心上人,就是最近在想药膳坊扩张的事——前几天有府城的酒楼来谈合作,想让我们长期供应药膳,我一直在琢磨要不要答应,所以才偶尔会发呆。”
她这话半真半假——府城酒楼的合作确实在谈,但发呆的原因,更多是因为想起了萧九。那把竹椅,是萧九以前常坐的位置;领口的玉佩,是萧九留下的承诺。每次看到这些,她都会忍不住想起那个穿着粗布短打的男人,想起他在月下与她谈心的模样,想起他保护她时的坚定背影。
周伯昌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和躲闪的眼神,心里早已明白了七八分。他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心思没见过?苏清鸢这模样,分明是动了心,只是碍于面子,不肯承认罢了。
“扩张的事确实要好好琢磨,”周伯昌没有拆穿她,只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府城的酒楼客源多,若是合作得好,对你的药膳坊是个大助力。不过你也要注意,酒楼的要求可能比普通客人高,食材和口味都不能马虎,得提前做好准备。”
“我知道,”苏清鸢松了口气,连忙点头,“我已经让伙计去府城考察了,看看酒楼的规模和客源情况,再决定要不要签合同。”
两人又聊了些关于药材和药膳的事,周伯昌时不时地提点她几句经营上的注意事项,苏清鸢都认真听着。眼看天色渐暗,周伯昌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苏清鸢,语气变得语重心长:“清鸢,你是个好孩子,聪明、能干,又有良心,本该有个好归宿。”
苏清鸢愣了一下,没明白他的意思。
“我活了这么大年纪,见过太多错过的缘分了。”周伯昌看着她,眼神里满是真诚,“你心里若是真有在意的人,别因为害羞或者顾虑太多,就把这份心思藏起来。缘分这东西,错过了就再也回不来了。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若真遇到合心意的人,别错过了。”
苏清鸢的脸颊再次红了,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酸又软。她知道,周伯昌看出了她的心思,也在劝她勇敢一点。可她心里清楚,她和萧九之间,隔着太多的未知——她不知道萧九的真实身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甚至不知道他心里有没有她。
“周叔,我……”苏清鸢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伯昌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我也就是随口说说,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天冷了,记得多穿点衣服,别光顾着忙生意,累坏了身子。”说完,他转身走上马车,吩咐车夫启程。
苏清鸢站在门口,看着马车渐渐远去,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周伯昌的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她平静的心湖,激起了层层涟漪。她摸了摸贴身的玉佩,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靖”字的纹路,心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有对萧九的思念,有对未来的期待,也有几分不确定的忐忑。
“掌柜的,外面风大,您快进来吧。”阿巧的声音传来。
苏清鸢回过神,点了点头,转身走进药膳坊。她走到后院,看着那把空竹椅,又摸了摸领口的玉佩,心里暗暗做了个决定——等明年春天,若是萧九还没回来,她就带着弟妹去京城看看。她要去找他,要问清楚他的身份,要知道他心里到底有没有她。
寒风卷起地上的落叶,落在竹椅旁,像是在为她的决定加油打气。苏清鸢知道,这个决定或许会带来很多未知的困难,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