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能为力……”
总统失神地靠在椅背上,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烧红的钢针,刺穿着他作为这个国家最高领导人的尊严和骄傲。
椭圆形办公室陷入了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窗外,华盛顿纪念碑的尖顶,在夕阳的余晖下,被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显得庄严而肃穆。但在总统的眼中,这片他所熟悉的、象征着国家力量的景象,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摇摇欲坠的虚幻感。
“所以,这就是你的结论,亚瑟?”许久之后,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但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咆哮和怒火,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你来到这里,不是为了给我解决方案,而是为了告诉我,我们输了,而且输得一败涂地?”
“不,总统先生。”亚瑟摇了摇头,“我来到这里,正是为了给您提供解决方案。”
“只是,这个方案,或许不是您想听到的那种。”
总统抬起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亚瑟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的解决方案,就是……停止。”
“停止?”总统皱起了眉头。
“是的,停止。”亚瑟的语气,不容置疑,“我正式向您建议,总统先生,在找到对方真正的、可以被利用的弱点之前,我们应当立刻、全面地,暂停一切针对‘神谕军工’及其背后实体的、主动的秘密军事和情报行动。”
“这算什么?投降吗?!”总统的怒火,险些再次被点燃。
“您可以称之为‘战略性的投降’,或者,用我更喜欢的词——‘战略性的止损’。”亚瑟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总统先生,我们必须承认一个事实。我们现在所做的每一次尝试,每一次主动出击,都无法对敌人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相反,我们的每一次失败,都在为对方那场成功的‘全球产品发布会’,增添新的、更具说服力的注脚!”
“我们派出的坦克,成了‘雷神’的活靶子,让全世界看到了我们陆军的脆弱。”
“我们支持的叛军,成了‘蜂群’的试验品,让全世界看到了我们防空体系的过时。”
“我们派出的特工,成了对方的‘玩具’,让全世界看到了我们情报能力的笑话!”
“我们正在用我们自己的失败和屈辱,去喂养一个我们完全不了解的、正在迅速崛起的恐怖巨兽!我们出的每一次牌,都会被对方原封不动地,变成打回我们自己脸上的、更响亮的耳光!这种愚蠢的、不断自取其辱的行为,必须立刻停止!”
亚瑟的话,如同冰冷的刀子,一句一句地,割在总统的心上。
虽然残酷,但每一个字,都是无法辩驳的事实。
他们的骄傲,他们的惯性思维,让他们在这场全新的、不对称的博弈中,昏招迭出,输得一塌糊涂。
他们以为自己是棋手,却不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只是对方棋盘上的棋子。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就这么算了?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来历不明的怪物,一步步地侵蚀我们建立起来的世界秩序?”总统的声音,充满了不甘。
“不,不是算了。”亚瑟摇了摇头,“是‘等待’。”
“停止主动出击,转为最高级别的、全面的被动观察。收回我们所有的触角,像一头耐心的、正在冬眠的熊,静静地观察这个突然闯入我们森林的、我们不认识的新物种。”
“观察它的习性,分析它的行为,寻找它的弱点。”
“在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之前,我们绝不再轻易出手。”
“因为,总统先生,”亚瑟的眼中,闪过一丝冷酷的光芒,“下一次,当我们再次伸出利爪的时候,就必须……一击致命。”
这,就是亚瑟的解决方案。
一场秘密的、以退为进的“投降”。
用暂时的、彻底的沉默,来换取未来的、唯一可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