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是金融市场里,最致命、也最迅猛的病毒。
当沙乌地阿拉伯冻结F-35超级订单这个消息,还仅仅停留在华盛顿和利雅德的最高权力圈层,进行着外交博弈和角力的时候。它的“幽灵”,就已经悄无声息地,飘过了大西洋,降临在了这个世界上最贪婪、也最敏感的地方——纽约,华尔街。
在上一个交易日的周末,这个消息,开始像野火一般,在华尔街各种私密的、由顶级交易员和基金经理们组成的聊天群,以及那些需要支付高昂会员费才能进入的高端财经论坛上,疯狂地流传和发酵。
起初,只是一些捕风捉影的、真假难辨的耳语。
“听说了吗?中东那帮土豪,好像对F-35不满意了。”
“何止是不满意,我一个在五角大楼有关系的朋友说,订单已经被无限期搁置了!”
而当一些嗅觉比猎犬还要敏锐的、专门以做空闻名的对冲基金(其中甚至就包括了当年因为成功做空次贷危机而一战封神、如同电影《大空头》原型般存在的几家传奇公司),立刻就将这些谣言,与那个最近在全球范围内声名鹊起的、神秘的“神谕军工”,紧密地联系了起来。
一份由“秃鹫资本”发布的、措辞严厉的、长达五十页的分析报告,在星期一开盘前的凌晨,精准地,发送到了其所有高端客户的邮箱里。
报告的标题,充满了不祥的预言——
《范式转移,还是帝国黄昏?——论“神谕军工”的技术代差,对传统军工复合体估值模型的颠覆性冲击》。
报告的核心观点,简单而致命:
“神谕军工”所展现出的、那种超越时代的技术,已经不再是“改良”,而是一种“革命”。它将彻底改变未来战争的形态,使得所有建立在传统“海陆空天”作战平台之上的武器系统,在一夜之间,变得……“过时”。
报告的最后,给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心惊胆战的结论:
“我们建议,立刻、清空手中所有传统军工板块的股票。因为,一个全新的时代,已经来临。而旧时代的巨人们,它们的倒塌,也仅仅,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
星期一,上午九点三十分。
纽约证券交易所,那座象征着资本主义世界心脏的宏伟建筑内。
开市的钟声,准时地、响彻了整个交易大厅。
无数双布满了血丝的、因为彻夜分析和焦虑而显得有些疯狂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墙上那块巨大的、由无数个股票代码和数字组成的电子显示屏。
下一秒,时间,仿佛凝固了。
在无数交易员那震惊到几乎窒息的目光中,那几个代表着鹰国,乃至全世界军事实力的、最坚不可摧的“国家支柱”的股票代码,在开盘的第一瞬间,就全线,飘红!
洛克希德·马丁!
雷神技术!
诺斯罗普·格鲁曼!
波音防务!
通用动力!
这些平日里最稳健、最受养老基金和主权财富基金青睐的、被誉为“永不沉没的航空母舰”的超级蓝筹股,一开盘,就全线大幅低开超过百分之五!
紧接着,还没等人们从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中反应过来。
山崩,开始了。
海啸般的、根本无法统计来源的巨额卖单,如同从地狱深处涌出的黑色潮水,疯狂地、毫无理性地,砸向了这几支股票!
仅仅,只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Lmt!触发第一层熔断!暴跌百分之七!”
“Rtx!紧随其后!也熔断了!”
刺耳的警报声和分析师们那不敢置信的尖叫声,在交易大厅里此起彼伏!
恐慌!
纯粹的、没有任何理由的、如同瘟疫般的恐慌情绪,瞬间,就从军工板块,迅速地,向整个市场蔓延开来!
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抛售的压力,如同滚雪球般,越来越大,越来越沉重。
无数的共同基金、养老基金、主权财富基金的经理们,在巨大的市场恐慌和业绩压力之下,被迫地,加入了这场疯狂的、不计成本的抛售狂潮。他们必须在自己的投资组合,被这摊泥石流彻底淹没之前,抢先出逃!
交易大厅的屏幕上,早已变成了一片刺眼的、令人绝望的红色海洋!
交易员们的嘶吼声、电话那头客户们愤怒的咆哮声、以及经纪人们那早已沙哑的叫卖声,混合在一起,奏响了一曲,属于华尔街的、末日般的交响乐。
下午四点,收市的钟声,如同为这场屠杀,敲响的丧钟。
最终的数据,被统计了出来。
整个军工板块的市值,在短短不到七个小时的交易时间里,累计,蒸发了,超过一千五百亿美金!
史称——华尔街军工股的“黑色星期一”!
……
与此同时。
曼哈顿,一座可以俯瞰整个中央公园的、如同方尖碑般直插云霄的摩天大楼的、最顶层办公室里。
巨大的、防弹的落地窗外,是整个纽约最繁华、最璀璨的城市景象。
“利维坦”的核心成员之一,大卫·罗斯柴尔德四世,正毫无表情地,看着他面前那十几块屏幕上,那一整片惨烈到极致的红色。
他的助手,一位穿着顶级Armani定制西装、毕业于哈佛商学院、掌管着数百亿美金资产的金牌交易员,正站在他的身后,用一种因为恐惧和敬畏而微微颤抖的声音,向他汇报着今天的战果。
“先生……根据我们的初步统计,仅仅,只是今天一天,我们家族通过各大信托基金和离岸公司,所秘密持有的,那几大军工复合体的股票市值,就总共,缩水了……近……近一百亿美金。”
一百亿美金!
这个数字,足以让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国家,直接宣布破产。
但对于罗斯柴尔德家族这头庞大的、以世界为食的金融巨兽而言,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但也绝对是,一次极其惨痛的、血淋淋的重创!
助手看着罗斯柴-尔德那如同雕塑般、没有任何表情的侧脸,鼓起勇气,颤抖地问:
“先生,我们……我们是否需要,立刻动用我们的储备基金,入场救市?稳住股价?”
罗斯柴尔德没有回答他。
他的目光,缓缓地,从屏幕上移开,投向了窗外,那座象征着“自由”与“希望”的、自由女神像的模糊轮廓。
他的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许久,他才用一种如同从西伯利亚冰原深处吹来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轻声地,说出了两个字。
“救?不。”
他缓缓地转过头,看着自己那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的助手,一字一顿地,说道:
“在那个,盘踞在东方的、该死的幽灵,被彻底地、从这个星球上抹去之前……”
“今天,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说完,他不再理会那个几乎要瘫软在地的助手。
他拿起桌上那部黑色的、可以联系到“利维坦”其他核心成员的、最高加密等级的卫星电话。
他找到了一个名字,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后,他没有像往常那样,进行任何虚伪的寒暄。
他只是用一种压抑着无尽怒火和冰冷杀意的声音,对着电话那头,说道:
“格林。我不管你们的‘衔尾蛇’,现在是在精神病院里,还是在地狱里。我也不管,你们五角大楼的那些将军们,有多么的愤怒和无能。”
“我只告诉你一件事。”
“我的耐心,正在和我的资产一起……飞速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