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坦首都,“独立大桥”桥头。
夜风呜咽,卷起尘土,在空旷的街道上打着旋。萨赫曼第7装甲旅南路集群的先头部队,正以一种胜利者巡游般的姿态,缓缓驶入这片寂静的城区。
t-72主战坦克的柴油发动机发出沉闷的轰鸣,钢铁履带碾压着柏油路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巨大的探照灯将前方照得雪亮,惨白的光柱所及之处,只有被遗弃的车辆和空无一人的建筑,像一座被瘟疫席卷过的鬼城。
“战斧一号”的车长,巴赫拉姆,一名经历过数次边境冲突的老兵,此刻正半身探出炮塔,脸上带着一丝百无聊赖的傲慢。他用夜视望远镜扫视着周围,除了几只被惊动的野猫从垃圾桶后一闪而过,再无任何活物的迹象。
“看来卡坦人把他们的士兵都藏在王宫里当缩头乌龟了。”巴赫拉姆对着喉间的送话器,用嘲弄的语气说道,“我还以为会有一场像样的抵抗,真是让人失望。”
“头儿,也许他们都在桥上给我们准备了欢迎仪式呢。”驾驶员在下面半开玩笑地回应,引来通讯频道里一阵轻笑。
“那我们就用125毫米的礼炮,给他们的国王送去问候!”巴赫拉姆大笑着,拍了拍炮塔厚重的装甲,“前进!碾过去!让我们成为第一个冲进卡坦王宫的英雄!”
在他的命令下,t-72坦克的速度稍稍加快,那沉重的钢铁身躯,如同史前巨兽一般,轰隆隆地驶向“独立大桥”的引桥。紧随其后的,是两辆满载步兵的bmp-2步兵战车,以及一个排,大约三十名全副武装的萨赫曼士兵,他们以战术队形散开,跟随着战车,亦步亦趋。
一切似乎都和预演过无数次的军事演习一样,顺利得让人感觉有些不真实。
然而,他们谁也不知道,在他们头顶、脚下、以及两侧的黑暗深处,四个沉默的守望者,其内部的处理器正在以亿万次的频率飞速运算着。它们的传感器早已锁定了这支小小的部队,精确地计算着他们的速度、距离和位置。
在远端“望舒”AI的中央控制系统中,这支萨赫曼部队被标记成一个不断移动的红色数据块。而“独立大桥”的桥头区域,则是一个被无数交叉火力线覆盖的、预设好的死亡陷阱。现在,这个数据块,正一步步地,踏入陷阱的中心。
终于,那个决定生死的瞬间,到来了。
当“战斧一号”t-72坦克的履带,刚刚压上“独立大桥”主桥面的第一块钢板时;当它后面那两辆bmp-2步兵战车,和那三十名步兵,也恰好全部进入了桥头前那片没有任何掩体的开阔地带时——这个由“望舒”AI通过海量数据模拟,计算出的、最完美的“死亡交叉点”,达成了!
攻击指令,在零点零零一秒内,同时下达到了四座“哨兵”机枪塔。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凝固。
下一秒,地狱降临!
没有任何警告,没有任何征兆。部署在桥梁两侧高楼废墟窗户里,以及隐藏在桥下巨大钢架阴影中的四座“哨兵”,被同时激活!
“咔!咔嚓!”
它们折叠收纳的厚重装甲,如同猛兽张开的鳞片,在一阵清脆的金属声中瞬间展开,露出了里面狰狞的六管加特林机枪。紧接着,驱动枪管旋转的微型高能电机同时启动,四座“哨兵”的二十四根枪管,由静止到极限转速,只用了不到半秒钟。
一种如同死神尖啸、足以撕裂空气、令人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栗的“嗡嗡”声,瞬间取代了天地间所有的声音!
紧接着,火神之怒,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哒哒哒哒哒哒——!!!”
炽热的火舌,从四个完全不同、形成了完美交叉火力的角度,同时喷射而出。由7.62毫米口径的贫铀穿甲弹和高爆燃烧弹组成的金属风暴,以每分钟超过六千发的恐怖射速(四座合计超过两万四千发),瞬间笼罩了整个桥头区域!
那两辆bmp-2步兵战车,首当其冲。它们那引以为傲的薄装甲,在能够轻易撕开坦克顶部装甲的贫铀穿甲弹面前,脆弱得就像一层窗户纸。
几乎是在火舌亮起的第一时间,无数道耀眼的曳光弹轨迹,就从四面八方,狠狠地抽打在了它们的车身上。密集的弹雨轻易地撕开了钢板,钻入车体内部。紧接着,高爆燃烧弹引发了车内弹药的剧烈殉爆!
“轰!轰!”
两团巨大的火球,猛地从战车内部炸开,可怕的冲击波将脆弱的车体撕成了无数燃烧的碎片,向四周抛洒。车顶的炮塔被整个掀飞到十几米的高空,翻滚着落下,重重地砸在地上。车体内部那十几个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的萨赫曼士兵,连同他们的血肉和哀嚎,在瞬间的高温高压下,被直接气化,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而那些跟随在战车旁边的步兵,下场更为凄惨。
他们刚刚还在谈笑风生,下一秒,就被卷入了这场由钢铁与火焰构成的暴风雨之中。他们身上的防弹衣,在贫铀弹面前形同虚设。无数的子弹,带着巨大的动能,轻易地穿透了他们的身体,将血肉、骨骼、内脏,无情地撕成碎片。
他们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在这片密不透风的弹幕中,被一遍又一遍地凌迟、切割、粉碎。不到两秒钟,原本还生龙活虎的三十多名士兵,就变成了一地模糊的、焦黑的、无法分辨形状的残骸。
鲜血,染红了桥头的地面,在火光下反射出诡异的光。
这突如其来、如同神罚般的打击,让桥上的“战斧一号”坦克内的成员,瞬间陷入了极度的惊骇和混乱。
“敌袭!敌袭!我们遭到了埋伏!”炮手惊恐地尖叫。
车长巴赫拉姆的大脑一片空白,那震耳欲聋的枪声和剧烈的爆炸,几乎震碎了他的耳膜。他本能地缩回炮塔内,“砰”的一声关上了舱盖。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但他毕竟是经验丰富的老兵,求生的本能让他迅速反应过来。
“反击!快反击!”他对着车内通讯器嘶声力竭地咆哮道,“三点钟方向!高楼!开炮!给我轰平了它!”
炮手在颠簸和慌乱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调转炮塔,瞄准了火光最为猛烈的那栋废弃公寓楼。在简短的瞄准后,他狠狠地按下了发射按钮!
“轰!”
一声巨响,t-72坦克那125毫米口径的滑膛炮猛地向后一挫,一枚带着毁灭气息的尾翼稳定脱壳穿甲弹,以超过五倍音速的恐怖速度,脱膛而出,拖着长长的焰尾,恶狠狠地扑向那个隐藏在三楼窗口的“哨兵”!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彻底摧毁了巴赫拉姆和所有幸存者的认知,让他们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令人绝望的科技代差。
就在那枚穿甲弹即将击中目标的前一刹那,那个名为“望舒”的AI,在0.01秒之内,瞬间做出了人类指挥官根本不可能做出的判断。
指令下达:【桥下b-2号“哨兵”单元,威胁等级判定:最高。切换作战模式为:主动智能拦截。】
隐藏在桥下钢架阴影中的那座“哨兵”,枪口瞬间调转,六管枪管再次发出尖啸,但这一次,它对准的不是地面上的敌人,而是那枚正在半空中高速飞行的坦克炮弹!
一道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密集、更加精准的弹幕,如同逆流而上的激射水柱,迎着那枚炮弹喷射而出!
奇迹般的一幕,发生了!
在无数双被惊骇所凝固的目光中,那枚巨大的、代表着陆战之王尊严的坦克炮弹,在飞行到一半时,一头撞进了这道由无数贫铀弹头组成的、密不透风的金属墙壁之中!
“轰——!!!”
一声比刚才更加猛烈的爆炸,在半空中轰然响起!那枚穿甲弹,被这道弹幕硬生生、不讲任何道理地提前引爆了!
巨大的火球,在夜空中绽放,像一朵绚烂而又致命的烟花。爆炸的冲击波,将周围建筑的玻璃震得粉碎,无数碎片如雨点般落下。
t-72坦克的车长巴赫拉姆,正通过潜望瞄准镜,目瞪口呆地看着这颠覆了他整个军事生涯认知的一幕。他的大脑完全宕机,无法理解自己刚刚究竟看到了什么。
炮弹……被机枪打爆了?这……这怎么可能?!
无边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最后一丝理智。他发疯似的抓起通讯器,用尽全身力气,对着整个集群的频道,发出了他生命中最后的声音:
“我们遭到了埋伏!火力极……极其猛烈!重复,火力极其猛!他们有……有能拦截炮弹的武器!我们……啊——!”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就在他嘶吼的同时,那四道交织的死亡火线,已经放弃了那些无关紧要的目标,同时集中在了他所在的这辆t-72坦克的炮塔之上。
成千上万发贫铀穿甲弹,如同最执着的工蚁,疯狂地啃噬着炮塔正面那厚重的复合装甲。
第一秒,装甲外层的反应模块被引爆,炸开一团团火光。
第二秒,主装甲被烧得通红,开始熔化、剥离。
第三秒,在持续不断的、堪比工业切割机般的恐怖能量注入下,厚重的复合装甲,被硬生生地撕开了一个缺口!
第四秒,炽热的金属洪流,灌入了坦克内部……
“轰隆!!!”
一声沉闷的爆炸,坦克的炮塔,被从内部掀起,歪到了一边。火焰和浓烟,从所有的缝隙中,争先恐后地喷涌而出。
曾经不可一世的“战斧一号”,彻底变成了一具燃烧的钢铁棺材。
桥头,再次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只有四座“哨兵”的枪管,在缓缓停止旋转,散发着灼热的红光,如同四尊来自地狱的雕像,冷冷地注视着自己创造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