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祭坛幽焰冲天,九根黑柱上孩童的生机如同风中残烛,被那悬浮的黑色水晶球疯狂抽吸。欧真人枯槁的身躯在幽绿火光中如同狂舞的恶鬼,粘稠如墨的邪气汹涌灌注进水晶球,令其内部暗红的“岩浆”沸腾咆哮!洞窟内阴风怒号,无数冤魂的凄厉哭嚎在岩壁间碰撞回荡,邪阵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巨山,压得人灵魂都在颤栗!
“拦住他们!”欧真人的尖啸撕裂空气。随着他的厉喝,祭坛周围密密麻麻的死士、傀儡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打,瞬间启动!空洞的眼睛锁定闯入者,挥舞着刀剑,迈着僵硬而迅捷的步伐,如同决堤的黑色潮水,悍不畏死地涌向展昭三人!更有一条水桶粗的独角黑蟒,张开腥臭巨口,獠牙森然,带着腥风噬咬而来!
“先生!破阵!”展昭的咆哮在邪气风暴中如同受伤猛虎的狂啸!他眼中再无他物,唯有祭坛上那催命的妖道!左臂巨阙剑爆发出濒死般的赤红厉芒,龙虎巨阳功被他以燃烧生命为代价,疯狂压榨!右臂的紫黑蛊毒纹路瞬间爆裂,黑血喷溅,剧痛如同万箭穿心!他不管不顾,迎着黑色潮水般的敌人,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赤色闪电!
“铛!噗嗤!咔嚓!”巨阙剑光所过,死士的刀剑断裂,傀儡的肢体横飞!赤红的剑罡与阴邪的傀儡死气激烈碰撞,爆开团团刺目的火花和腥臭的黑烟!展昭如同绞肉机般突进,每一步都踏着破碎的残肢和飞溅的黑血!但敌人的数量实在太多!刀锋划破他的肋下,傀儡的利爪撕开他的肩背!更可怕的是那独角黑蟒,粗壮的蛇尾带着万钧之力横扫而来!
“嘭!”展昭勉强横剑格挡,整个人如同被攻城锤击中,喷着血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冰冷的岩壁上!巨阙剑险些脱手,眼前阵阵发黑,仅凭一股不屈的意志死死撑住!而潮水般的敌人,再次涌上!
另一边,公孙策的处境同样凶险万分!他玄铁扇舞成一片乌光,混元内力催发到极致,扇骨精准地格开射来的毒镖,扇面边缘锋利的精钢削断扑来傀儡的脖颈!他身形如风,在刀光爪影中竭力闪避,同时将怀中仅存的玄阴紫炁砂不要钱般撒向那些邪术傀儡!
“滋滋滋!”紫砂至阴,与傀儡体内阴邪之气碰撞,发出刺耳的腐蚀声,数个傀儡动作瞬间僵直、溃烂!然而,紫砂数量太少,面对无穷无尽的敌人,杯水车薪!更要命的是,欧真人分神操控邪阵的同时,枯爪凌空一指!
“九幽玄煞,缚!”一道凝练如实质的墨黑邪气如同毒龙出洞,无视空间距离,瞬间缠绕上公孙策的双腿!冰冷刺骨的阴寒与强烈的麻痹感瞬间蔓延!公孙策身形一滞,动作顿时慢了半拍!
“嗤啦!”一柄淬毒短刀抓住空隙,狠狠划过他的左臂!鲜血瞬间染红素袍!同时,两个青面獠牙的傀儡左右扑至,枯爪直插他心口与咽喉!避无可避!
“先生!”雨墨的尖叫带着绝望!她被一个死士逼在角落,手中药粉早已撒完,只能徒劳地用一根捡来的断矛格挡,险象环生!眼看公孙策和展昭都要殒命当场,祭坛上的欧真人发出夜枭般的狂笑,刘公公(真身)负手而立,嘴角勾起冰冷的、掌控一切的弧度!
完了吗?
不!
就在这千钧一发、万念俱灰的瞬间!雨墨的目光猛地瞥见怀中那块冰冷沉重的“废铁”!老工匠临死前的话语如同惊雷炸响在耳边——“…是‘心’…那邪阵的‘心’!毁了它…才能破阵…救孩子!”
没有思考,只有本能!一股绝境中爆发的力量涌遍全身!雨墨用尽全身力气,将怀中那沉甸甸的“废铁”朝着祭坛顶端、那颗疯狂旋转、散发着恐怖吸力的黑色水晶球,狠狠掷去!
“妖道!还你‘心’来!”
黝黑不起眼的“废铁”划破粘稠的邪气风暴,如同投向地狱的顽石,精准无比地撞向那巨大的黑色水晶球!
欧真人狂笑戛然而止,眼中第一次露出难以置信的惊骇:“不——!”
“当啷——!!!”
一声并非多么响亮、却异常清脆的金铁交鸣响起!“废铁”狠狠撞在水晶球表面!
刹那间!
异变陡生!
那块毫不起眼的“废铁”在被水晶球恐怖邪力触及的瞬间,内部那丝微弱如凝固血液的暗红纹路骤然爆发出万丈金光!那金光纯粹、浩大、至阳至刚!如同沉睡万载的烈日骤然苏醒!又似开天辟地的第一缕神辉!
“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插入寒冰!金光与水晶球内粘稠的暗红邪气疯狂对撞、湮灭!刺耳的、仿佛无数玻璃同时碎裂的锐响充斥整个洞窟!那看似坚不可摧的黑色水晶球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金色裂痕!内部沸腾的“岩浆”如同被投入沸水的滚油,剧烈地翻滚、爆炸!
“噗——!”欧真人如遭雷击!他赖以操控邪阵、与水晶球心神相连的精血神魂瞬间遭受恐怖反噬!整个人狂喷出一大口夹杂着内脏碎块的乌黑血液,身体如同断线风筝般向后抛飞,狠狠砸在白骨祭坛上!周身环绕的粘稠邪气如同沸汤泼雪,瞬间溃散大半!他枯槁的脸上布满金色的裂痕,七窍之中金红交织的光芒疯狂溢出,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
邪阵核心——九阴聚元阵,被这突如其来的、源自其核心锻造材料的至阳金光,从内部狠狠撕裂、重创!
就在金光爆发的同一刹那!
祭坛下方,展昭背后,那冰冷僵硬、如同沉睡的包拯身体,猛地一震!
金光!那破邪显正、撕裂幽冥的浩大金光,如同最炽热的火种,瞬间引燃了他龟息锁元状态下、被公孙策强行护住的心脉间最后一丝纯阳生气!更如同洪钟大吕,狠狠撞在他沉寂的浩然正气之上!
“呃…!”一声低沉、却带着无尽威严与怒火的闷哼从包拯喉咙中挤出!他那紧闭的双眼,倏然睁开!
没有虚弱,没有迷茫!只有如同沉睡火山苏醒般的、焚尽一切邪祟的滔天怒焰!金光映照着他蜡黄却瞬间恢复威严的面容,那双眼眸如同划破永夜的雷霆!
“刘瑾!欧阳锋!”包拯的声音并不洪亮,甚至带着重伤后的沙哑,却如同九天惊雷,蕴含着洞穿灵魂的浩然正气与无上威严,瞬间压过了洞窟内所有的鬼哭神嚎、邪气爆鸣!每一个字都如同实质的惊堂木,狠狠砸在刘公公和欧真人的神魂之上!
“尔等阉竖妖道!欺君罔上!祸乱朝纲!残害忠良!荼毒生灵!以邪术窃国运!以幼童为药引!罪恶滔天!罄竹难书!”包拯的声音在浩然正气与破邪金光的共鸣下,如同天宪,字字诛心,回荡在崩溃的祭坛上空!“天理昭昭!王法森森!岂容尔等魑魅魍魉,沐猴而冠,妄窃神器!今日,便是尔等伏诛授首之时!”
这饱含天地正气的怒斥,与那破邪金光相互激荡、共鸣!金光瞬间暴涨数倍!如同金色的怒潮,以包拯为中心,向着整个崩溃的邪阵、向着遭受重创的欧真人、向着惊骇欲绝的刘公公,席卷而去!所过之处,阴风消散,怨魂哀嚎着化为青烟,死士傀儡如同被阳光照射的雪人般动作凝滞、崩解!
“不…不可能!”刘公公(真身)脸上那掌控一切的冰冷笑容彻底僵死,化为无边的惊骇与怨毒!他猛地撕下脸上那张属于“刘公公”的、瘫软如泥的精致人皮面具,露出一张苍白阴鸷、眼角带着深刻法令纹、与之前替身截然不同的真实面孔!他死死盯着沐浴在金光中、如同天神降罚的包拯,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啸:“毁了它!毁了祭坛!同归于尽!”他肥胖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速度,扑向祭坛边缘一根不起眼的、雕刻着骷髅头的石柱——那里显然是自毁机关!
“休想!”一声清越的断喝!公孙策虽左臂染血,但双腿束缚的邪气在金光照耀下已然消散!他眼中智光闪烁,早已洞悉刘瑾意图!在刘瑾扑向石柱的瞬间,公孙策右手闪电般自袖中甩出一物!
不是暗器,而是一枚边缘被打磨得极其锋锐、灌注了混元内力的——铜钱!
“夺!”一声轻响!铜钱如同长了眼睛,精准无比地射入那骷髅头石柱左眼的孔洞深处!狠狠卡死了内部的机构枢纽!
“咔嚓!”刘瑾肥胖的手掌狠狠拍在石柱上,石柱却纹丝不动!预期的地动山摇、玉石俱焚并未发生!
“啊——!”刘瑾发出一声不甘的、野兽般的嘶吼!最后的底牌,被这枚小小的铜钱彻底废掉!
就在刘瑾因机关失效而心神剧震、动作迟滞的瞬间!
“妖道!受死——!”
一声饱含无尽血仇与生命最后光华的怒吼,如同受伤孤狼的绝唱,响彻洞窟!
是展昭!
他不知何时已挣扎着站起!沐浴在破邪金光中,他右臂的蛊毒似乎被至阳之力短暂压制,但全身伤口崩裂,如同一个血人!唯有那双眼睛,燃烧着超越生命极限的、纯粹到极致的杀意!他放弃了防御,放弃了所有!将龟裂的经脉中最后一丝残存的内力,连同燃烧的生命之火,尽数灌注于左臂巨阙!
剑身不再是赤红,而是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濒临破碎的炽白!他一步踏出,脚下碎裂的岩石化为齑粉!身体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炽白惊鸿!带着一往无前、玉石俱焚的决绝,人剑合一,直刺祭坛上刚刚挣扎爬起、七窍金红光芒乱窜、气息萎靡混乱的欧真人!
这一剑,超越了速度!超越了招式!是意志的绝杀!是生命的挽歌!
欧真人眼中第一次露出真正的、面对死亡的恐惧!他尖叫着,试图凝聚溃散的邪气格挡!
“噗——!”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轻响,如同热刀切过败革。
炽白的剑光,洞穿了欧真人的胸膛,从他背后透出!剑尖上,一滴粘稠如墨、混合着金红邪芒的血液,缓缓滴落。
欧真人的动作瞬间凝固。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透出的剑尖,又缓缓抬头,看向近在咫尺、浑身浴血、眼神却亮得惊人的展昭。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涌出大股大股夹杂着内脏碎块的金红污血。
“呃…嗬…” 枯槁的身体晃了晃,眼中的怨毒、疯狂、不甘,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只剩下无边的空洞。他像一截被雷劈中的枯木,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砰”地一声砸在白骨祭坛上,再无声息。周身残留的邪气如同沸汤泼雪,在金光照耀下迅速消融殆尽。
巨阙剑“哐当”一声,从展昭无力垂落的手中掉落在地。他伟岸的身躯晃了晃,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缓缓向后倒去。脸上没有痛苦,只有一丝如释重负的平静,以及深不见底的疲惫。鲜血迅速在他身下洇开,与祭坛上暗红的污血融为一体。
“展昭——!”公孙策和雨墨的悲呼撕心裂肺!
另一边,刘瑾(真身)见欧真人毙命,祭坛崩毁,最后机关被废,脸上瞬间失去所有血色,只剩下彻底的绝望和疯狂!他猛地转身,如同丧家之犬,朝着洞窟另一侧一个隐蔽的出口亡命扑去!
“哪里走!”雨墨的尖叫带着哭腔,却爆发出惊人的勇气!她不知哪来的力气,抓起地上一把混合着紫砂粉末的泥土,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刘瑾的面门狠狠砸去!
“噗!”泥土混着至阴的紫砂,精准地糊了刘瑾满头满脸!迷眼呛鼻!
“啊!我的眼睛!”刘瑾发出一声惨嚎,动作瞬间迟滞!
就在他疯狂揉眼的瞬间,公孙策已如鬼魅般逼近!玄铁扇边缘冰冷的精钢扇骨,带着凌厉的劲风,精准无比地切在刘瑾后颈的风池穴上!
“呃!”刘瑾身体一僵,肥胖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筋骨的癞皮狗,软软地瘫倒在地,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怨毒的咒骂:“包黑子…公孙策…你们…不得好死…咱家做鬼也…”
咒骂声戛然而止。公孙策指尖一枚金针,已悄然刺入他的昏睡穴。
洞窟内,死寂降临。唯有祭坛上那布满金色裂痕、光芒迅速黯淡下去的黑色水晶球,发出最后几声不甘的“噼啪”碎响。破邪金光渐渐收敛,只余下祭坛周围九根黑柱上幽绿的火把,还在无力地摇曳,映照着满地狼藉、牺牲与救赎。
包拯在公孙策的搀扶下,艰难地走到祭坛中央。他脸色依旧蜡黄,心口噬心针的剧痛如附骨之蛆,但腰背依旧挺得笔直。他目光扫过那些被解救下来、昏迷不醒的孩童,扫过牺牲衙役的遗体,最后落在倒在血泊中、生死不明的展昭身上。那双如同寒潭般的眼眸深处,翻涌着无尽的悲恸,最终化为如同亘古玄冰般的坚定与威严。
“邪阵已破,元凶伏法。”包拯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在寂静的洞窟中回荡,“以正胜邪,天理昭昭。回府…升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