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噼啪作响,橘色的光芒在岩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将洞穴与外界彻底的黑暗隔绝开来。赵莽均匀的鼾声和周岩、李婉深沉的呼吸声,构成了这寂静夜里唯一的背景音,反而给人一种奇异的安宁感。
林风盘膝坐在靠近被石块半掩的洞口处,双目微阖,但神识却如同细密的网,笼罩着洞口附近数十丈的范围。任何风吹草动,都难以逃过他的感知。
连续的战斗、奔逃、精神的高度紧绷,此刻稍微放松下来,疲惫感便如潮水般涌上。但他不敢有丝毫松懈,这里是未知的秘境,夜晚往往比白天更加危险。
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逝。约莫过了子时,打坐中的李婉缓缓睁开双眼,她看向守在洞口的那个挺拔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她轻轻起身,走到林风身旁不远处坐下,低声道:“林道友,我休息得差不多了,后半夜我来守吧,你抓紧时间恢复一下。”
林风睁开眼,看到李婉气色确实好了很多,眼神清澈,灵力波动也平稳下来,便点了点头:“有劳李师妹。” 他确实需要深度调息来恢复白日损耗的心神和灵力。
他没有矫情,挪到石室内侧,找了个位置盘膝坐下,但并未立刻入定,而是看向也未曾深睡的周岩,轻声道:“周兄,李师妹,趁此机会,我们对一下目前掌握的信息如何?”
周岩也坐起身,点了点头。赵莽仍在沉睡,但气息越发浑厚,那青果的药效还在持续发挥作用。
李婉重新在篝火旁坐下,添了根柴火,开口道:“林道友想问什么?”
“首先是这秘境本身。”林风目光沉静,“你们之前可曾听说过类似‘万兽山脉’或者拥有如此浓郁蛮荒气息的秘境?”
周岩摇头,苦笑道:“闻所未闻。宗门记载的几处秘境,要么是前辈大能开辟的洞天福地,灵气盎然却秩序井然;要么是上古宗门遗迹,虽有危险,但总有规律可循。像此地这般……仿佛回到了天地初开、巨兽横行的莽荒时代,实在是第一次见。”
李婉补充道:“而且此地的天地规则似乎也有些不同,灵气虽浓,却带着一股原始的暴烈,吸收炼化时需要更加小心。那些妖兽的体魄和凶悍程度,也远超外界同阶。”
林风若有所思,这与他的感受一致。太初星府在此地似乎格外“活跃”,或许正与这“原始”的气息有关。
“其次,是关于其他人。”林风继续问道,“你们被传送进来时,可曾注意到其他修士?尤其是……那黑龙城的修士?”
提到黑龙城,周岩和李婉的脸色都凝重起来。周岩沉声道:“当时空间乱流太猛烈,我只顾得上护住赵师弟,并未看清太多。但隐约感觉到好几股强大的气息被卷了进来,其中一股阴冷暴戾,很可能是那黑龙城的少主敖青!他身边定然跟着护卫。”
李婉点头确认:“我也有所感应。除了黑龙城,似乎还有几批人,来自不同势力,但都无法确定身份和位置。”
林风心下一沉。果然,竞争对手不少,而且实力强劲。那敖青给他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其护卫恐怕至少也是筑基后期甚至巅峰的存在。在这无法无天的秘境中,一旦遭遇,冲突几乎不可避免。
“最后,”林风看向李婉和周岩,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你们对那‘本源兽灵’,可有所知?我们进入此地,最终目标究竟是什么?难道只是漫无目的地寻找?”
周岩和李婉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周岩道:“宗门长老只言此物关乎重大,乃秘境核心,蕴含天地本源之力,得之有无穷好处。但具体是何形态,在何处,有何特征,却语焉不详,只说要我们自行寻找机缘。”
李婉蹙眉道:“或许,长老们也所知有限。这秘境太过古老和神秘了。”
线索似乎又断了。本源兽灵,听起来像是某种拥有本源之力的兽类精魂?还是某种具象化的天地奇物?无人知晓。
一时间,三人都陷入了沉默。前路迷茫,强敌环伺,自身状态也未达巅峰,压力无形中增大。
就在这时,林风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洞穴的石壁。在篝火跳动的光芒下,他忽然发现,石壁上那些原本以为是天然形成的侵蚀痕迹,似乎……隐隐构成了一些模糊而古老的图案。
“嗯?”他轻咦一声,站起身,走近石壁。
“林道友,怎么了?”李婉和周岩也看了过来。
林风没有回答,伸出手指,轻轻拂去石壁上沉积的些许灰尘。随着灰尘落下,那些图案变得清晰了一些。那并非简单的刮痕,而是一种极其古老、笔划充满蛮荒韵味的刻痕,相互勾连,隐约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纹路。
这些纹路遍布了石室大半的墙壁,因为年代久远且覆盖灰尘,之前并未注意。此刻在火光下仔细辨认,才能看出端倪。
“这是……灵纹?”周岩也凑了过来,仔细辨认,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不,不对,比现在流传的灵纹更加古老、复杂,充满了……一种原始的力量感。”
李婉也凝神观察,片刻后,她指着其中一处相对清晰的纹路,低呼道:“你们看,这纹路的走向,像不像一头仰天咆哮的巨兽侧影?”
经她提醒,林风和周岩再看去,果然发现,那些看似杂乱的纹路,若以某种视角整体观察,确实隐约构成了一幅庞大的、由无数细微纹路组成的巨兽图腾!而这巨兽的形态,竟与白日里见到的那头恐怖巨猿,有几分神似!
难道这洞穴,并非简单的天然形成?它与这秘境中的古老存在,有什么联系?
林风心中一动,尝试将一丝灵力注入眼前的石壁纹路之中。
嗡——!
就在灵力接触纹路的刹那,异变陡生!
石壁上的古老纹路骤然亮起微不可察的毫光,一股苍凉、古老、磅礴的意念,如同沉睡了万古的凶兽,悄然苏醒了一丝,瞬间冲入林风的识海!
林风浑身剧震,如遭雷击,闷哼一声,连退数步,脸色瞬间煞白!
“林道友!”
“怎么回事?!”
周岩和李婉大惊,连忙上前扶住他。
林风稳住身形,眼中却充满了震惊与不可思议。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一幅画面:无尽苍茫的大地上,无数体型庞大如山的巨兽在咆哮、奔腾,天空中有翼展遮天的凶禽掠过,而在这片蛮荒世界的中心,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
这石壁上的灵纹,竟然承载着这片秘境的古老记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