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灰烬打旋,墨渊脚底碾过半截烧焦的骨铃,发出脆响。他没回头,只把镇墓刃往肩上一扛,大步往前走。
十八个散修跟在后头,脚步杂乱,喘气声此起彼伏。昨夜那场火拼耗了不少人精气神,可没人敢掉队。他们知道,这小子要是甩手不管了,下场就是被冥骨宗塞进死晶炉里炼成傀儡。
“前面就是黑风裂谷。”灵汐从后面追上来,声音压得低,“地势陡降,灵气稀薄,但……不太对劲。”
墨渊眯眼扫了一圈。荒原尽头,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横贯大地,两侧岩壁像被巨兽啃过,参差不齐。表面看去只是寻常险地,可他腰间的系统界面突然闪了一下——【检测到高浓度死气波动,建议规避】。
他抬手一拦:“都别动!”
队伍瞬间僵住。
“怎么了?”瞎龙拄着刀,额头冒汗,“再站下去老子腿都要软了。”
“你腿软是饿的。”墨渊冷笑,“要真往前迈一步,就不是腿软,是下半身先烂。”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脚踹向身旁一块凸起的岩石。
轰!
碎石飞溅,地面竟如泥沼般晃动起来,一圈暗紫色波纹从撞击点扩散开去,七处节点同时亮起幽光,像是某种阵法被惊动了。
“死气蚀阵!”灵汐瞳孔一缩,“以腐化灵脉为引,活人踩进去,血肉会被慢慢吸干,只剩一副空壳往下沉。”
“还挺贴心,连坟都挖好了。”墨渊啐了一口,“冥骨宗真是费心思,生怕咱们赶路太轻松。”
人群骚动。
“那现在咋办?绕路?”
“绕不了。”灵汐蹲下,指尖凝出一缕清辉,轻轻点在裂缝边缘,“整片区域都被阵法渗透,强行移动会触发连锁塌陷。唯一的办法……是从内部打破共振频率。”
“说人话。”瞎龙挠头。
“你们几个,听我指挥。”灵汐不理他,指向四名身上还有灵力波动的散修,“站东南、西北、正南、正北四个方位,把灵力灌进地缝,我要反向冲它的节点。”
“她疯了吧?”有人嘀咕,“拿灵力喂阵法?”
“闭嘴。”墨渊冷眼看过去,“她是救你们命。不信的,现在就可以往前走两步试试。”
没人动。
灵汐已闭上眼,双手结印,眉心渗出细汗。四名散修咬牙照做,灵力顺着地缝注入。刹那间,空气中响起刺耳嗡鸣,七处节点开始剧烈震颤。
“快撑不住了!”一人惨叫。
“再撑五息!”灵汐声音发颤,“等我信号——三、二……一!收!”
轰隆——
一道金光自地下炸开,泥沼般的地面裂出一条斜向缝隙,黑雾翻涌中露出坚硬岩层。
“跳!”墨渊一把拽起身边两人,自己率先跃出,落地滚了半圈,顺势抽出镇墓刃插进岩壁稳住身形。
剩下的人连滚带爬冲出陷阱范围,最后一名散修刚跳出,身后整片土地轰然塌陷,黑气如潮水般涌起,隐约可见几具白骨缓缓沉入深渊。
“妈的……差点就成了肥料。”瞎龙瘫坐在地,脸色发青。
墨渊抹了把脸上的灰,扭头看向灵汐。她单膝跪地,呼吸急促,指尖还在滴血。
“玩这么大?”他皱眉,“值当吗?”
“不破阵,全得死。”她抬头,眼神清亮,“而且……我看见了阵眼排列规律,和星盟古籍里的‘七杀锁魂局’很像。他们在模仿上古禁术。”
墨渊没接话,只是默默从储物空间摸出一瓶丹药递过去。瓶身刻着百花谷印记——花弄影送的保命玩意儿。
灵汐接过,轻声道谢。
就在这时,远处山脊飘来一阵狐香,清淡却透着诡异。风一转,青雾弥漫,一个身影踏雾而来。
白发披肩,赤瞳如焰,狐裘猎猎,周身雾影缠绕。
天狐族长老立于断崖之上,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墨渊身上。
“你本可丢下他们,独自跃出。”声音沙哑,“为何回头拉人?”
“我不救人。”墨渊咧嘴一笑,“但我得用他们炸矿脉。死一个,少一分火力。”
长老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狡诈,却不说谎。”
他又看向灵汐:“你耗本源破阵,明知会伤及根基,仍执意而为。为何?”
“因为该做。”她答得干脆。
长老仰头望天,似在感应什么。良久,才落下视线:“乱世之中,持正念者寥寥。尔等值得一助。”
袖袍一挥,一道符箓飞出,直奔墨渊胸口。
墨渊本能想躲,却发现系统界面猛地一震——【检测到高维能量注入,破障符已收录】。
“此符可破三重死气封禁。”长老道,“若遇绝境,贴于阵眼即可。但仅能用一次。”
“凭什么给我们?”墨渊眯眼,“你们天狐族不是一向避世?”
“凭你敢掀坟。”长老嘴角微扬,“也凭她肯点灯。”
话音未落,雾气骤浓,待散去时,人已无踪。
“就这么走了?”瞎龙傻眼,“连名字都不留?”
“名字不重要。”墨渊低头看着手中符箓,淡淡道,“东西是真的就行。”
他将符箓贴在胸口内袋,拍了两下,确保不会丢。
“接下来呢?”灵汐问。
“继续西进。”墨渊抬脚踏上裂谷彼岸,“冥骨宗既然布了这阵,说明他们怕我们靠近矿脉。越怕,就越得去。”
“可刚才那一跳,不少人受了震荡,灵力没那么快恢复。”
“谁说要恢复了?”墨渊回头,坏笑浮现,“我是去偷哨塔,又不是跟他们正面干。能跑就行。”
他拍拍瞎龙肩膀:“你带几个人殿后,注意脚下。说不定下一脚,又是坑。”
队伍重新启程,穿过裂谷残垣,走向远方连绵的哨岗轮廓。
夜幕渐沉,星移斗转。
墨渊走在最前,手始终按在镇墓刃柄上。风刮得衣袂翻飞,他忽然停下。
“怎么?”灵汐靠近。
他没答,而是缓缓抬起左手——掌心浮现出一道暗红色纹路,正微微发烫。
混沌之子印记,在共鸣。
远处,一座漆黑哨塔矗立荒原,塔顶悬挂着一颗死气凝聚的幽蓝晶石,像一只永不闭合的眼睛。
墨渊咧嘴,低声说:
“下一步,该我们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