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的右手还在发抖，剑柄上的血早已干透，裂出细纹。他撑着断墙缓缓抬头，封印台上的黑雾漩涡仍在 pulsing，那枚深藏其中的符文缓缓旋转，与他额间印记隐隐共振。
他动了动手指，指尖在碎石上划出一道血痕。刚才以血画成的符已经崩解，混沌之力再度蔓延，地面龟裂如蛛网，一缕黑雾正顺着裂缝爬向他的左腿。
不能倒。
他咬牙，用剑尖抵地，将身体一点点撑起。膝盖刚直起一半，剧痛从经脉深处炸开，像是有无数根针在骨髓里搅动。他闷哼一声，没停下，拖着残躯向前爬行。
每挪一寸，都像在刀尖上碾过。
眉心印记忽然一热，一丝微弱的波动自遗迹深处传来——不是混沌，而是某种被尘封已久的封印气息。他猛地睁眼，循着那缕共鸣，在坍塌的石柱堆中摸索。指尖触到一块冷硬的金属，他用力一扯，青铜古卷露出一角，表面刻满锁阵符文。
他毫不犹豫，咬破指尖，将血抹在卷轴封口。血光一闪，符文逐一熄灭，卷轴“咔”地弹开。
古籍无字，只有一幅立体阵图悬浮而出，九道光柱环绕中央核心，彼此交织成网。下方一行小字浮现：**九极归元阵，需四人同心结契，引灵共封，方可镇压非常之劫。**
墨渊瞳孔一缩。
这阵法耗力极巨，稍有差池，施术者轻则修为尽废，重则神魂俱灭。他低头看自己颤抖的手，又望向远处裂谷方向——他们已经走了，安全了。
值得吗？
他闭了闭眼。风扬瘫在阵眼旁的画面闪过脑海，灵汐挣扎起身的身影，夜影右腿扭曲的姿势……他们都受了伤，本不该再回来。
可若不封，九州万族皆成枯骨。
他睁开眼，抬手抹去嘴角血迹，指尖蘸血，在空中画下三道微型符印。那是慧明临别所授的“魂引诀”，一生只能用一次，以精血为引，将意识碎片化作传信流光。
他咬破舌尖，一口混着功德金光的精血喷在符印上。三道血光瞬间成型，如流星般射向裂谷深处。
做完这一切，他靠在断柱上喘息，视线开始模糊。古卷静静躺在膝上，阵图微光闪烁，像是在等待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踩在碎石上发出沉闷声响。
灵汐第一个冲进来，脸色惨白，眼中布满血丝。她一眼看到墨渊跪坐在废墟中，手中紧握古卷，立刻扑上前：“你还活着？！”
墨渊喉咙动了动，声音沙哑：“我……找到了办法。”
夜影背着昏迷的风扬紧随而至，右腿仍是一瘸一拐。他冷冷扫了眼封印台上的黑雾：“这就是你让我们回来的理由？送死？”
“不是送死。”墨渊抬手，将古卷高举，“是封印。”
阵图再次浮现，九道光柱在空中缓缓旋转。灵汐凝神细看，眉头渐渐舒展：“这是‘九极归元阵’……传说中上古大能用来镇压域外邪魔的禁术。但需要四人合力，现在风扬昏迷，人数不够。”
“可以用灵脉共振替代一人之力。”墨渊喘了口气，“你懂符阵，能主持调频。”
灵汐盯着他：“可这阵法一旦启动，若中途断裂，所有人经脉都会被反噬撕裂。”
“我知道。”墨渊点头，“所以你们可以走。我一个人试。”
“放屁。”夜影突然开口，割开手掌，鲜血滴落在地。地面残存的灵纹微微发亮，像是被唤醒。“你都快散架了，还一个人扛？”
血光渗入地底，几道断裂的纹路重新连接，泛起幽蓝微光。
灵汐看着夜影，又看向墨渊膝上的古卷，终于伸手扶住他手臂：“那就……一起。”
三人拖着风扬，将他安置在阵外缓冲区。墨渊盘坐于封印台前，展开古卷，将阵图投影于空中。灵汐站定左侧，双手结印，体内灵力缓缓涌出；夜影立于阴影侧翼，掌心血未止，却已开始刻画阵基符节。
“准备好了。”灵汐低声道。
墨渊深吸一口气，将最后一点属性点注入灵力与防御模块。系统界面依旧沉默，但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印记正在与阵图产生共鸣。
“开始。”
三人同时出手。
灵汐的灵力化作青色光流，夜影的影血燃成暗红纹路，墨渊则以指尖血引动功德金光，三股力量在空中交汇，顺着阵图轨迹流转，逐渐形成一张光网，向混沌核心压去。
黑雾剧烈翻腾，人脸轮廓再次凝聚，双目空洞，却带着怒意。它猛然扩张，化作巨爪拍击光网，轰然炸开一圈气浪。
三人齐齐吐血，身形晃动，却无人收手。
“稳住！”墨渊低吼，强行调动印记之力，紫雷自天而降，融入光网。灵汐咬破嘴唇，青莲真气全数释放；夜影掌心血流不止，却将整只手按入阵基，影血彻底点燃。
光网收缩，一寸寸压向核心。
黑雾挣扎，符文闪烁，那枚深藏的印记疯狂旋转，试图挣脱束缚。可光网越来越紧，金纹浮现，如同锁链缠绕。
墨渊额头冷汗直流，体内经脉如被火灼。他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压制还未到来。
但他也看见，那团混沌，终于不再膨胀。
灵汐的手微微发抖，却始终没有松开。夜影靠在断墙边，呼吸粗重，眼神却冷得像冰。
风扬虽未醒，胸口却随着阵法节奏微微起伏，一缕淡青色的气息自他体内逸出，悄然汇入阵图边缘。
墨渊望着那团被逐步收束的黑雾，唇角轻轻颤了一下。
他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声极轻的气音。
剑柄上的裂纹，又延伸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