睢阳城内的夜色,比城外更显压抑。
城墙之上,守军们蜷缩在垛口后,借着月光警惕地望着城外的叛军营地。
连续多日的围困,让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却又透着一股咬牙坚持的韧劲 —— 这是张巡率领睢阳军民坚守的第七个日夜,也是最接近希望的一夜。
“将军,城外传来消息,斩邪司的沈大人不仅炸了崔乾佑的粮仓,还灭了他的阴兵主力!”
副将王勇快步跑上城墙,他是张巡最信任的亲信,跟随张巡征战多年,此刻手中攥着一张揉得皱巴巴的纸条,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这是城外细作传来的,说沈大人的营地就在西北方向三里处!”
张巡猛地直起身,原本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接过纸条,借着月光仔细查看,纸条上的字迹虽潦草,却清晰地写着 “粮仓已毁,阴兵尽灭,伺机而动,内外夹击”。
作为安史之乱中坚守睢阳的名将,张巡深知粮草与战力对叛军的重要性 —— 崔乾佑没了粮仓,又损失了阴兵这张底牌,此刻必定军心涣散,正是突袭的最佳时机。
可他看着城墙下密密麻麻的叛军营帐,眉头又皱了起来:“我身为睢阳守将,若深夜离城,一旦被叛军察觉,城内守军必定人心惶惶,恐生变故。”
转身看向王勇,眼神坚定,“王勇,你随我多年,忠诚可靠,此次就由你代我出城,带上城内的布防图,务必见到沈大人,与他商议夹击之策!”
王勇立刻单膝跪地,抱拳应道:“末将遵命!定不辱使命,将布防图安全交给沈大人,带回来夹击之策!”
张巡扶起王勇,从怀中取出一枚虎符:“这是我的随身虎符,交给沈大人,让他相信你的身份。路上务必小心,若遇叛军巡逻队,能避则避,切勿硬拼,你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王勇接过虎符,小心翼翼地揣进怀中,又与四名精锐亲兵换上叛军的粗布衣服,趁着夜色,从城墙下的密道悄悄潜出 —— 这密道是张巡早年间为防不测所挖,仅容一人通过,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城外的夜色中,叛军的巡逻队每隔半柱香就会巡查一次,火把的光芒在黑暗中摇曳,照亮了每一寸土地。
王勇等人屏住呼吸,趴在灌木丛中,借着杂草的掩护,耐心等待巡逻队经过。
当第一队巡逻兵走过时,王勇率先起身,猫着腰快速穿过空地,亲兵们紧随其后,动作轻盈得像夜猫。
刚走没几步,远处突然传来第二队巡逻兵的脚步声,王勇立刻挥手示意众人躲进一处土坑,用茅草盖住身体,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巡逻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芒几乎要照到土坑,王勇的手悄悄按在腰间的短刀上,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好在巡逻兵并未察觉异常,很快就走远了,王勇这才松了口气,带着亲兵们继续朝着斩邪司营地潜行。
途中遇到两队巡逻兵,他们都靠着亲兵精准的箭术无声解决 —— 箭簇穿透喉咙的闷响与尸体倒地的轻响,在夜风中转瞬即逝,连一丝血腥味都被风吹散。
半个时辰后,远处终于传来熟悉的军营气息 —— 那是斩邪司士兵操练时特有的号角声。
王勇心中一松,加快脚步,朝着营地方向跑去。
“站住!来者何人?” 营地外的警戒哨发现了他们,立刻举起长戟,厉声喝问,箭已搭在弦上,随时准备射出。
王勇连忙举起手中的布防图和虎符,高声喊道:“我是睢阳守将张巡将军的副将王勇,奉张将军之命,特来求见沈砚大人,有要事商议!这是张将军的虎符,可验明身份!”
哨卫见他手持虎符,又听闻过张巡的威名,不敢怠慢,立刻派人通报。
很快,沈砚带着秦烈、玄真道长和护林甲快步迎了出来。
“王副将!辛苦你了!” 沈砚快步上前,接过虎符仔细查看,确认是张巡的随身之物后,才放心地握住王勇的手,“张将军为何没有亲自前来?”
王勇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解释道:“张将军身为睢阳守将,需坐镇城内稳定军心,故派末将前来。城内百姓已断粮三日,全靠树皮草根充饥,张将军急盼沈大人能尽快制定夹击之策,解睢阳之围!”
众人一同走进主营帐,帐内的灯火照亮了墙上的简易地图。
王勇将带来的城内布防图摊开,图上用朱砂标注的红点密密麻麻,他指着西侧城门的标记说:“沈大人,崔乾佑的粮仓被炸、阴兵尽灭后,已是强弩之末。剩余的兵力约莫三千名叛军、百名巫师和五百具凡尸,全部集中在西侧城门外,还在城门两侧埋了炸药,看样子是想炸开城门突围逃往洛阳,与安禄山的主力汇合。”
沈砚、秦烈和玄真道长凑上前,手指划过布防图上的山地标记。
西侧城外是连绵的矮山,山道狭窄,最窄处仅容两人并行,正是伏击的绝佳地点。
“唐代兵法有云,‘围三缺一,虚留生路,实则伏击’。” 秦烈摸着下巴,眼中闪过厉色,“崔乾佑想从西侧突围,咱们正好在山道两侧设伏,等他的队伍钻进山道,先用滚石堵住首尾,再用火箭筒和引雷符猛攻,定能将他一网打尽!”
玄真道长也点头附和:“没错!西侧山道两侧的岩石缝隙,正好可以藏人。我让修士们在岩石上贴满纯阳符,等凡尸进入山道,符纸自燃,纯阳之气能瞬间驱散煞气,让它们失去战力!”
沈砚看着布防图,又与王勇商议片刻,心中已有了完整的计划:“王副将,烦请你转告张将军,明日总攻时,让他率城内五千守军,从东侧、北侧和南侧三个方向猛攻,用撞车撞城门,用火箭射营帐,务必营造出全面攻城的假象,把崔乾佑的主力都吸引过去;我率器堂三千士兵,携带三十具火箭筒,从西侧山道侧翼的密林中包抄,等崔乾佑的队伍进入山道,立刻用火箭筒轰击山道入口,切断他们的退路;秦老将军则率战堂两千士兵,在山道两侧的山上埋伏,准备好滚石和热油,等叛军进入山道中段,就往下砸滚石、泼热油,把他们困在山道里;玄真道长,你率术堂百名修士,在山道出口处布下纯阳阵,用引雷符对付巫师和凡尸,防止他们突破。”
王勇认真记下计划,点头赞同:“沈大人的计划周密!末将定会将计划原原本本地转告张将军,明日三更,城内烽火燃起,咱们就同时行动!”
商议完毕,王勇起身告辞:“沈大人,时间不早了,末将得尽快回城,将计划转告张将军,免得被崔乾佑察觉。明日三更,咱们烽火为号,共破叛军!”
沈砚送王勇至营门口,叮嘱道:“王副将,回城路上小心,若遇到叛军巡逻队,务必以安全为重,切勿硬拼。”
王勇点头,带着亲兵,趁着夜色,悄悄返回睢阳。
途中遇到一队叛军斥候,亲兵们迅速躲进灌木丛,王勇亲自拉弓,一箭射穿斥候首领的眼睛,其余斥候刚要呼喊,就被亲兵们的短弩射中,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
沈砚站在营门口,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满是期待 —— 明日的总攻,不仅是为了解救睢阳,更是为了给那些被崔乾佑和九幽教残害的百姓报仇。
回到营帐,沈砚立刻召集秦烈、玄真道长和秦小蛮,安排明日的具体任务:“秦老将军,你率战堂两千人,明日二更前务必赶到西侧山道两侧的山上,把滚石和热油准备好,滚石要选磨好棱角的,热油要熬到冒烟,只要叛军进入山道,就往下砸,别给他们反应的机会;玄真道长,你率术堂修士,在山道出口处布阵,每个修士至少携带十张纯阳符和五张引雷符,凡尸靠近就用纯阳符烧,巫师靠近就用引雷符劈;小蛮,你率器堂士兵,携带三十具火箭筒,明日随我从侧翼包抄,火箭筒要瞄准山道入口的叛军骑兵,先把他们的骑兵炸散,让步兵失去掩护!”
“遵令!” 众人齐声应和,秦小蛮还拍着火箭筒的竹筒,笑着说:“沈大哥,你放心,明日我一定用火箭筒,把崔乾佑的骑兵轰得连马都找不到,让他们在山道里挤成一团,等着被滚石砸!”
夜色渐深,营地内却一片忙碌。
战堂士兵们扛着磨好的滚石,朝着西侧山道赶去;器堂士兵们擦拭着火箭筒,检查爆炎符的数量;术堂修士们则在绘制纯阳符,符纸燃烧的 “滋滋” 声与笔尖划过纸张的 “沙沙” 声交织在一起。
与此同时,睢阳城内的张巡正焦急地等待着王勇的归来。
直到天快亮时,王勇才带着亲兵赶回城内,将沈砚的计划详细转告。
张巡听完,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立刻召集城内的守军,宣布了明日的总攻计划。
士兵们听闻要与斩邪司内外夹击,个个士气大振,疲惫的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西侧城门外的叛军营地内,崔乾佑还不知道,一张天罗地网正在向他逼近。
他正坐在营帐内,对着地图唉声叹气,面前的矮桌上放着仅有的半块干饼 —— 粮仓被炸后,叛军的粮草已所剩无几,士兵们早已怨声载道。
“明日一早,准备突围!” 崔乾佑对着身边的亲信下令,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让巫师们把凡尸排在前面,用凡尸开路,炸开西侧城门,咱们跟着凡尸冲出去!只要能逃到洛阳,与安禄山大人汇合,定能卷土重来!”
亲信们齐声应和,却没人注意到,营帐外的阴影中,一名细作正悄悄记录着他们的计划,然后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 这是张巡安排的细作,专门负责监视崔乾佑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