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趴在文书房案几上,对着一堆卷宗唉声叹气。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泛黄的纸页上投下长方形光斑,空气中弥漫着墨香和陈年纸张的霉味。
案几上堆着小山似的卷宗,都是最近各地上报的妖邪案件。
有狐狸精偷鸡的,有老树精拦路的,还有水鬼拉人下水的,看得他眼皮直打架。
“这么多啥时候是个头啊……” 沈砚伸了个懒腰,护林甲他袖口里爬出来,趴在一卷宗上,用触角戳着上面的朱砂印章,像是在帮忙审阅。
刚被调到斩妖司总部,沈砚就赶上季度文书整理,被安排帮忙整理文书,每天的工作就是整理各地上报的乱七八糟卷宗,给案件分类归档。
虽然不用再担心饿肚子,还有银甲卫的俸禄拿,但这活儿也太枯燥了,还不如去司狱给山魈王扎针有意思。
“沈医官,这是昨天新到的卷宗,麻烦您整理一下。” 一个年轻文书抱着一摞纸进来,脸上堆着讨好的笑。
“放这儿吧。” 沈砚有气无力地指了指桌角,心里却在嘀咕,这小子明知道他最烦整理卷宗,还天天把新案子往他这儿送,肯定没安好心。
年轻文书放下卷宗就溜了,生怕多待一秒。
沈砚无奈地摇摇头,开始翻阅新到的卷宗。
大多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直到翻到最后一卷。
卷宗封面没有标注案件类型,只用朱砂画了个奇怪的符号,像是一只展翅的蝴蝶。
沈砚心里一动,好奇地翻开。
卷宗里记载的是一桩发生在长安城西市的奇案。
三天内,已有三名绣娘离奇死亡,死状极其诡异,死者全身皮肤呈现出蝴蝶翅膀般的纹路,嘴角带着诡异笑容,像是在沉睡中死去。
更奇怪的是,每次案发后,现场都会留下一只用丝线绣成的蝴蝶,翅膀上的纹路和死者皮肤上的一模一样。
“绣娘化蝶案?” 沈砚喃喃自语,眼睛越睁越大。
卷宗里还附带着验尸记录,字迹潦草,只写了 “死因不明,似中邪” 几个字,连死者的具体症状都没描述清楚。
“这验尸的是个摆设吗?” 沈砚皱起眉头,手指在纸页上滑动,“皮肤出现蝶形纹路,嘴角带笑,死亡时间都在午夜前后…… 这哪是什么中邪,分明是中毒的症状!”
沈砚想起上辈子学过的毒物学,有种南美洲的箭毒蛙毒素,就能让人在极度兴奋中死去,死前会出现幻觉,嘴角带笑。
难道这长安城里,也有类似的毒物?
而且还是专门针对绣娘的?
沈砚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案子透着股邪气,不像是普通的妖邪作祟,倒像是人为的。
“不行,得去看看。”
好奇心趋势下,沈砚猛地站起身,把卷宗往怀里一揣,就往外跑。
护林甲赶紧从卷宗上跳下来,钻进沈砚袖口。
刚跑到文书房门口,就撞见秦风。
秦风穿着银甲,正要往里走,看到沈砚风风火火的样子,皱起眉头:“你这是干啥去?慌慌张张的。”
“秦队正!” 沈砚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救星,“我刚看到个卷宗,城西市的绣娘化蝶案,这案子有问题!”
“哦?什么问题?” 秦风挑眉,显然也听说了这案子。
“这不是妖邪作祟,像是中毒!” 沈砚把卷宗递过去,指着上面的记录,“您看,死者皮肤有蝶形纹路,嘴角带笑,这都是典型的中毒症状。我请求参与调查这案子!”
秦风接过卷宗翻阅着,脸色越来越严肃。
沈砚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心里祈祷着他能同意。
这案子太有意思了,比整理卷宗强一百倍。
“不行。” 秦风合上卷宗,把它还给沈砚,语气不容置疑。
“为啥啊?” 沈砚急了,“这案子明显有蹊跷,我说不定能帮上忙!”
“这案子已经交给银甲卫的人负责了,轮不到你插手。” 秦风板着脸,“你好好干你的文书工作,别瞎掺和。”
“可……”
“没有可是!” 秦风打断他,“别忘了你是来干啥的,你的任务是整理卷宗,不是查案。再说了,你一个医官,懂什么查案?”
沈砚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心里不服气,却又不敢顶撞秦风。
只能眼睁睁看着秦风走了,气得直跺脚。
“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让我查,我自己查!” 沈砚赌气似的把卷宗往桌上一摔,却不小心碰倒了砚台,墨汁洒了一地。
他郁闷地蹲下身收拾,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才能接触到案子的更多细节。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喂,大文书,又被我爹训了?”
沈砚抬头一看,只见秦小蛮抱着胳膊站在门口,嘴角挂着幸灾乐祸的笑。
“你来干啥?” 沈砚没好气地说,这小丫头片子,就知道看他笑话。
“我来看看我的‘好老师’在忙什么呢,都没时间给我上课了。” 秦小蛮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卷宗,眼睛顿时亮了,“绣娘化蝶案?这案子我听说了,是不是特诡异?”
“你也知道?” 沈砚有些惊讶。
“当然,银甲卫都在议论呢。” 秦小蛮凑到桌前,拿起卷宗翻看,“听说死者身上的纹路可好看了,像真的蝴蝶翅膀一样。”
“好看?” 沈砚皱起眉头,“那是中毒的症状,有什么好看的?”
“你怎么知道是中毒?” 秦小蛮好奇地问,“卷宗上不是说死因不明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 沈砚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开始给她讲解各种毒物的症状,从箭毒蛙讲到河豚毒素,听得秦小蛮眼睛都直了。
“哇,你懂得还真多啊。” 秦小蛮由衷地赞叹,“比那些银甲卫强多了,他们就知道打打杀杀。”
“那是。” 沈砚更得意了,“要是让我去查,肯定能查出真相。”
说到这儿,沈砚又蔫了下去:“可惜啊,你爹不让我插手。”
秦小蛮看着沈砚沮丧的样子,眼珠子一转,突然凑近,压低声音:“其实…… 我知道些这案子的细节,你想不想听?”
“真的?” 沈砚眼睛一亮,“你知道什么?快说!”
“嘘……” 秦小蛮示意他小声点,“这事可不能让我爹知道,不然他又要骂我了。”
“放心,我保证不说出去!” 沈砚赶紧发誓,还煞有介事地举起了手。
秦小蛮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凑到沈砚耳边,小声说:“我听银甲卫的人说,这三个死去的绣娘,都来自同一家绣庄,叫‘蝶衣坊’。而且,她们死前都接了同一个订单,说是要绣一件百蝶穿花的嫁衣。”
“蝶衣坊?百蝶穿花嫁衣?” 沈砚若有所思,“这两者之间似乎有联系。”
“还有呢。” 秦小蛮继续说,“银甲卫去蝶衣坊查过,发现那里的绣娘都很奇怪,眼神空洞,像是被人下了咒。而且,坊主是个神秘的女人,很少露面,没人知道她的来历。”
沈砚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蝶衣坊和那个神秘坊主,绝对有问题。
“对了,” 秦小蛮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这是我偷偷画下来的,现场留下的丝线蝴蝶的样子,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头绪。”
沈砚接过纸一看,上面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翅膀上的纹路错综复杂,隐隐构成一个奇怪的图案。
“这是……” 沈砚瞳孔一缩,这图案他好像在哪见过。
他突然想起卷宗里那个朱砂画的符号,赶紧翻出来对比。
果然,两者几乎一模一样!
“这不是普通的蝴蝶图案,是个阵法!” 沈砚激动地说,“虽然我不懂阵法,但这纹路的排列方式,绝对不是随便绣出来的!”
秦小蛮也看呆了:“阵法?难道是那个坊主搞的鬼?”
“很有可能。” 沈砚点点头,“这案子越来越有意思了。”
沈砚把那张纸小心翼翼地收好,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调查方向。
“小蛮,谢谢你啊。” 沈砚真心实意地说,要不是她,自己还被蒙在鼓里呢。
“谢我干啥。” 秦小蛮脸一红,别过头去,“我就是觉得这案子好玩,想知道真相而已。你可别想歪了!”
“知道知道。” 沈砚笑着说,“放心,等我查出真相,第一个告诉你。”
秦小蛮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转身往外走:“我先走了,别让我爹发现。”
看着秦小蛮的背影,沈砚心里暖暖的。
这小丫头虽然嘴上不饶人,心里还是挺好的。
沈砚低头看着卷宗和那张画着蝴蝶的纸,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秦风不让他插手没关系,他可以自己查。
凭借他的医学知识和推理能力,就不信查不出这绣娘化蝶案的真相!
“等着吧,我一定会让你们大吃一惊的。” 沈砚握紧拳头,护林甲在肩头蹭了蹭,像是在给他加油鼓劲。
阳光依旧明媚,文书房里的卷宗还是那么多,但沈砚的心情却截然不同了。
沈砚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医学院,正在破解一个复杂的病例,那种兴奋和期待,让他浑身都充满了干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