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军迅速清扫了一下战场,吩咐一部分兵将收拾处理好南越军的尸体残骸以防由于尸体腐烂引起瘟疫,另一部分人马则随谢恒舟一同入城收拾南越残党。
或是由于莫北臣刚愎自用留守在辽源城的兵将不过两千人,守城敌军见启明大军前来又见领军将领一派悠然的做派跨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登时瞳孔震颤,语气慌张不可置信道:“不可能......启明军?大皇子败了,怎么可能?!”
直到兵临城下他们才如梦初醒,慌忙哑声高呼:“关城门!放箭!”
他声音一落,城墙上的南越军纷纷搭上弓箭对准大军,数以千计的箭羽朝他们射去,启明军登时支起盾牌列阵抵挡。
谢恒舟清冷的眼眸落在城墙上的敌军,嘴角一抿,并未将他们放在眼中,提剑跃身,周身箭羽竟伤不了他分毫,青云剑一挥,剑气将箭羽荡了回去,南越军来不及闪躲就被利箭刺穿,双眸瞪圆死不瞑目直直倒了下去。
萧怀旭则立即下令攻城,攻城兵将气势昂扬,几个瞬息之间城门就被撞开,几千南越兵将很快就成了启明军枪下魂。
“你们去城中搜查一遍,必不能让南越残党借机逃脱。”
谢恒舟第一次踏入辽源城却不曾想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心情沉重,目光落在城中一片的狼藉又轻叹一声吩咐道:“收拾下城中被南越敌军打砸之物,收拾好之后就在城中设食施衣,城中百姓有何需求尽可同本王汇报。”
“是。”鲁一和萧怀旭拱手领命,立时吩咐手下兵将。
辽源城中百姓听到兵戈渐止,纷纷在门扉支出一条门扉往外查探,见熟悉的军装清扫着城中狼藉又听他们称呼领军之人凌王殿下,眼中热泪瞬间涌了上来,纷纷出外跪地恭迎。
“草民叩见凌王殿下!”
“凌王殿下深明大义是我等之福分啊!”
“......”
百姓们纷纷跪地高呼,神色激动,泪流满面,其中有一朴素的满头寒霜年过半百的老者,跪地上前一步,俯身在谢恒舟战马之下恭敬一拜。
谢恒舟神色一震,立时翻身下马想要将人扶起来,温声道:“大爷你先起来,有何事你尽管说便是。”
老者并未就着力道起身,挺了挺有些佝偻的脊背,眼神悲伤,语气沧桑道:“凌王殿下,重振城中荒废之事,设食施衣都乃小事,草民们就算是多饿一顿冷一日也受的,如今我等心中有最为看重紧要之事还请殿下出面定夺主持。”
谢恒舟一愣,开口询问:“何事?”
“还请殿下先主持忠勇侯夫妇和郡主大人之丧事让他们有所依附,莫要让贵人死后成了无根的幽魂才是。”
老者又朝他重重一拜,他的话瞬间让一众城中百姓红了眼眶,呜呜地痛哭了起来。
谢恒舟只觉得脖子似乎被人狠狠地掐住,呼吸一窒,身形一晃,指甲狠狠掐进掌心才能维持片刻的理智,萧怀旭神色一沉立时上前想要相扶被他抬手止住。
“忠勇军和忠勇侯夫妇的丧葬以及追封事宜需要由陛下定夺,本王......”
“凌王殿下,”老者又悲声打断道:“在南境这边若是死后尸身受辱不及时做法立碑是入不了轮回的,我等怎么能瞧着恩人死后成为孤魂,求凌王殿下成全!若是圣上怪罪您就说一切都是草民自作主张,让圣上惩处我这老不死的!”
街道两旁的百姓纷纷磕头请求道:“求殿下成全!求殿下成全!”
萧怀旭眉头一皱,各地风俗各异,怎能以怪力乱神之语随便逾矩由凌王主持丧礼之事,先不说陛下是否会惩处,陈尚书和慎王的党羽定会趁机构陷凌王,他喉头一动,沉声开口:“子不语怪力乱神,人死如......”
“好,本王会亲自主持定不会让逝者不安,诸位都起来吧。”
谢恒舟目光扫过街道上跪得虔诚的众人,敛起心中翻涌的无尽悲意,沉声郑重打断了萧怀旭的话。
“殿下?!”
萧怀旭神色震惊和疑惑地看向他,以凌王殿下的才智不会不知此举会给他惹来什么祸端,为何殿下还要应下?
“此乃万民之夙愿更是百姓对忠勇侯府的感恩和爱戴,想来姑姑和姑丈还有......嫣然也都会顺应民意而为,至于其他的本王不惧,且安排人去打点吧。”
萧怀旭静默了半晌才扯唇一笑,目光扫过城中致谢的百姓,终是应了下来。
或许这就是凌王与其他皇子不同却又深得老相国贺章青睐之处吧。
谢恒舟扶起老者抬步离去之时,一个小姑娘一脸天真地走了出来,一双明亮黝黑的眼睛直直看向谢恒舟,奶声奶气地问道:“你就是凌王殿下?”
谢恒舟目光落在眼前的团子身上,心中一软,躬身温润应道:“不错,我就是凌王,小姑娘你有何事么?”
“你是郡主殿下的表兄?是个好人?”小姑娘双手背在背后,奶声奶气地问道。
谢恒舟听到她提王嫣然,心中像是被一把刀狠狠地戳了一刀,瞬间鲜血淋漓痛彻心扉,他只觉着一阵恍惚也记不得有没有点头了。
小姑娘衣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褪去了防备将一物递到他眼前。
“这是郡主殿下落下的东西,我寻不到郡主殿下,问了阿娘,阿娘只哭着说郡主殿下不在了,你是郡主殿下的表兄定然知道她在哪里,还请你帮忙还予郡主殿下。”
“你记得将它给郡主殿下,可不准弄丢了!约定好了哦!”
谢恒舟看清眼前之物,神色一震,还未来得及反应小姑娘就一把将玉玦塞入他手中,嚷嚷着跑开了。
手心上的冰冷震得他眼泪禁不住滑落眼角,滴落在断成两截的定情玉炔之上,后知后觉。
原来一切都注定好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