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刘辉押回岛城后,秦川立即兵分两路:
他让吴哲和赵铁柱开车把刘辉送去刑警支队,自己则打车返回云谷酒店坐镇后方。
当吴哲和赵铁柱的别克GL8驶入刑警支队大院时,恰逢下班时间。
车刚停稳,就见周雪柔挎着包从办公楼里走出来。
吴哲赶紧跳下车,快步上前拦住她:“周警官!又抓到一个!涉嫌杀害苏浅浅的凶手!”
周雪柔脚步一顿,柳眉紧蹙。
上次那个雷子蹊跷死在拘留室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支队长也明确暗示不要再碰这个案子……
秦川为什么又送来一个?而且偏偏是她下班时送到?
她心中疑虑重重,但身为警察的职责让她无法视而不见。
她压下纷乱的思绪,看向吴哲,语气公事公办:“人呢?”
“车里!”
吴哲指向不远处的商务车。
周雪柔走到车旁,朝敞开的车门内望去。
只见刘辉被捆得结结实实塞在后座,脸上凝固的血迹混合着尘土,显得狼狈不堪。
她立刻拿出手机,通知值班队员过来接收嫌疑人。
看着队员将昏迷的刘辉拖下车带走,周雪柔转向吴哲,目光锐利:“秦川……出狱后都在做什么?”
吴哲挠挠头,一脸“老实人”的无奈:
“唉,还能干啥?被学校开除了,背着案底,正经工作难找,就……瞎混呗。”
“瞎混?”
周雪柔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
“‘瞎混’能精准地在省城外卖员里,把一个面容模糊(她特意加重语气)的通缉犯揪出来?吴哲,你觉得这解释说得通吗?”
吴哲被她看得有些发毛,讪讪地移开目光。
周雪柔不再追问,转身快步走向审讯室。
她心里对秦川始终存着一份复杂的歉疚,这次,她决定亲自审讯,希望能挖出点有用的东西,也算是一种弥补。
审讯室里,灯光惨白。
出乎周雪柔意料,刘辉异常“配合”,问什么答什么,竹筒倒豆子般把知道的都说了。
内容却和雷子供述的如出一辙:他只是个听命行事的工具人,苏浅浅是伦学魁杀的,栽赃陷害秦川也是伦学魁的主使,至于更深层的原因?一概不知。
审讯结束,已是晚上十点多。
周雪柔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让人将刘辉押进拘留室严加看管,准备次日移送看守所。
云谷酒店,陈默的“战场”。
房间里弥漫着浓烈的咖啡因和糖分混合的气息,咖啡渣、空可乐罐、麦当劳包装盒在茶几上堆成了小山。
陈默深陷在沙发里,双眼紧盯着屏幕,十指在键盘上飞舞。
秦川推门而入,顾不上寒暄,直奔主题:
“信号收到了吗?”
“嘿嘿,秦哥,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陈默得意一笑,把笔记本电脑转向秦川。
屏幕上呈现的画面,正是刚刚结束的审讯室场景!
视角奇特,明显是从被审讯者,刘辉的胸前位置拍摄的!
画面中,周雪柔略显疲惫却依然锐利的神情,旁边记录员的侧脸,都清晰可见。
这正是秦川在返回途中,让赵铁柱打晕刘辉时,神不知鬼不觉缝在他衣襟内侧的微型针孔摄像头!伪装得天衣无缝,若非刻意翻找,绝难发现。
谁会想到一个落网的嫌疑犯身上,还带着实时监控设备?
秦川的用意很明确:他预感到刘辉很可能会步雷子的后尘,在拘留室里“被灭口”。
这次,他要借这双“眼睛”,揪出潜伏在执法队伍里的内鬼,顺藤摸瓜,找到真正的幕后黑手!
两人屏息凝神,一直盯着监控画面,直到看见刘辉被押进那间曾吞噬了雷子性命的拘留室。
时间已过晚上十点。
饥肠辘辘的陈默又叫了外卖,依然是麦当劳。
两人一边啃着汉堡,一边紧盯着屏幕。
拘留室里光线昏暗,只有走廊的灯光从铁栏缝隙透入,刘辉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
“上次雷子就是在这里面没的,”
秦川咽下最后一口汉堡,声音低沉,“如果内鬼要动手,估计就在凌晨了。”
“我盯着,秦哥你先去眯会儿,跑一天了。”
陈默盯着屏幕,头也不回地说。
“别墅那边呢?”
秦川又问。
“消停些了,”
陈默切了个监控画面,显示秦家别墅客厅里,一群人东倒西歪地躺着、玩着手机,百无聊赖。
“估计看咱们没去,都蔫了。”
秦川脸上掠过一丝冷冽的笑意:
“让他们再清闲两天。后天,追债的‘惊喜’就该上门了。”
陈默脸上却露出一丝忧虑:
“秦哥,光靠薅这点羊毛和催债的闹腾……真能扳倒赵天虎?”
“这只是开胃小菜。”
秦川语气平静,眼神却锐利如刀,闪烁着成竹在胸的光芒。
“大餐还没上桌。只要赵天虎按捺不住咬钩……这次,我要让他彻底翻不了身!”
陈默惊得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秦川:
“彻底……废掉虎爷?!”
秦川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陈默的肩膀,嘴角噙着一丝掌控全局的自信:
“等着看好戏吧。看赵天虎这艘破船,是怎么被我凿沉的。”
周家别墅,书房。气压低得令人窒息。
周雪柔拖着沉重的脚步刚进家门。
管家张宏森已如幽灵般静立在玄关阴影处。
他年约五十,却已满头银丝,面容温和,带着一丝常年不变的、如同量角器量出来的标准微笑。
一身深色西装永远笔挺如新,裤线锋利得能割伤人,仿佛他本人就是周家一件精心保养的、没有生命的老家具。
“大小姐,”
张宏森的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老爷在书房等您。”
周雪柔心头一紧。
记忆中,父亲很少在她下班后特意在书房等候。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沉重的书房门。
紫檀木书桌后,周慕云端坐着,面前摊开着一份文件,却显然心不在焉。
听到女儿进来,他猛地抬起头,眼神复杂,交织着失望、严厉,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小柔!”
周慕云的声音冰冷得如同淬火的钢。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离秦家那个小子远一点!不要再插手他的事!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周雪柔被这突如其来的严厉质问震得一愣,下意识反驳:
“我没有管秦川的事啊!我只是……”
“那你今晚审讯的是什么人?!”
周慕云猛地一拍桌面,厉声打断,眼中怒火升腾。
周雪柔心头剧震!审讯刘辉是一个小时前的事,而且是内部流程!父亲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快?!
她强压下震惊,据理力争:“有人把涉嫌谋杀苏浅浅的嫌犯送到支队门口!我是警察,依法履行职责进行审讯!这跟秦川有什么关系?!”
“依法?”
周慕云冷笑一声,眼神锐利如刀。
“他们为什么不交给别人?偏偏是你?!秦川这是在把你当枪使!他想把你拖下水!你看不明白吗?!”
周雪柔敏锐地从父亲激烈的反应和“拖下水”这个刺耳的词语中,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恐慌!
她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逼视着父亲,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爸!他为什么要拖我下水?是不是……是不是因为您……您跟秦川家的事……有什么关系?!”
周慕云的神情瞬间僵住!他万万没料到女儿会如此直接地质问!
一丝慌乱在他眼中飞快掠过,随即被他强行压下,矢口否认,语气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胡说什么!我跟秦家人素不相识!能有什么关系!”
“那您为什么三番五次、不惜用这么严厉的态度阻止我查他的案子?!”
周雪柔的倔强被彻底点燃,寸步不让:
“秦家的事到底有什么‘不简单’?有什么是我这个警察‘管不了’的?!”
“够了!”
周慕云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
“这不是你该问的!你只需要记住,离秦川远点!否则……”
“否则怎样?!”
周雪柔的倔强劲彻底爆发,她不等父亲说完,斩钉截铁地打断。
“爸,如果您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不告诉我您到底在害怕什么……那秦川的案子,我周雪柔管定了!查到底!”
说完,她决绝地转身,拉开书房门,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出去。
“你……!”
周慕云指着女儿消失的背影,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由青转白,胸脯剧烈起伏,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剩下被忤逆的震怒和深藏眼底的一丝……惊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