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兰的动态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其涟漪也猛烈地撞击着另一个人的心神——远在东京阿笠博士家的灰原哀。
彼时,灰原哀刚换好睡衣,正准备上床睡觉。临睡前,她习惯性地刷了一下手机,点开了LINE上好友们的动态。
当小兰最新发布的那张合影毫无预兆地映入眼帘时,她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在了床边。
照片上小兰温和的笑容异常刺眼,而站在她旁边的那两个银发身影更是让灰原哀的血液几乎凝固。
“不……不可能……”她喃喃自语,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揉了揉,然后颤抖着手指将照片不断放大,焦点死死锁定在那个长发黑衣的男人身上。
冰冷的墨绿色瞳孔,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以及那身即便在照片中也无法掩盖的、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危险气息……是琴酒!绝对不会错!
她不知道那个短发、笑容灿烂的年轻男子是谁,但那个长发男人,绝对是琴酒无疑!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大脑一片混乱,无数可怕的念头争先恐后地涌现。
为什么?!小兰小姐怎么会和琴酒在一起?!他们是怎么认识的?!甚至……像是朋友一样合影?!
是小兰小姐被胁迫了吗?难道这张照片本身就是一个信号?一个发给某个特定人物的讯息?
是发给我的吗?!
琴酒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我发现你了”?
他发现我还活着,发现我躲在阿笠博士家,甚至发现了我和小兰小姐的联系?!
“呃……”一阵剧烈的心悸袭来,灰原哀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疯狂地擂动着胸腔,几乎要挣脱束缚跳出来。
她的呼吸变得无比困难,冰冷的恐惧感从心脏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猛地环顾四周,这间原本给予她安全感的卧室,此刻却仿佛布满了无形的眼睛。墙壁、天花板、书桌上的玩偶……每一个角落都似乎隐藏着监控探头,正无声地记录着她的惊恐与狼狈。
她的目光惊恐地投向敞开的窗帘——清冷的月光毫无阻碍地倾泻进来,将房间照得半明半暗。然而此刻,这月光在她眼中却如同探照灯般可怕。
对面……对面的楼顶!会不会正架着一支狙击枪?黑黢黢的枪口已经瞄准了我?
琴酒是不是就站在那里,透过瞄准镜,冷漠地看着我此刻的崩溃?
这个想法让她彻底崩溃。
“不行……窗帘……拉上……”她挣扎着想要从床上下来,去把那暴露在外的窗户遮挡起来。
然而,极度的恐惧剥夺了她对身体的控制权,双腿软得不听使唤。脚刚沾地,甚至没能迈出一步,整个人就因脱力和颤抖而重重地栽倒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疼痛远不及心理上的恐惧。她咬紧牙关,指甲几乎要抠进地板缝隙里。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她不再尝试站立,而是像受伤的幼兽般,艰难地、一点点地朝着窗户的方向爬去。
冰冷的木地板摩擦着她的膝盖和手掌,但她毫无所觉。终于,她颤抖的手够到了垂落的窗帘拉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她猛地一拉——
“哗啦——”
厚重的窗帘迅速合拢,将月光与外界的一切视线彻底隔绝。
房间瞬间陷入一片令人黑暗。
灰原哀瘫软在窗帘下,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只有在这绝对的、封闭的黑暗之中,她那颗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脏,才仿佛找到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庇护,让她勉强重新获得了呼吸的能力。
然而,那深入骨髓的寒意,却久久无法散去。
理智稍稍回笼,担忧便再次攫住了灰原哀,她连滚带爬地回到床边,一把抓起手机,第一个念头就是立刻打电话给小兰,确认她的安全。
然而,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她犹豫了。如果小兰真的处于被监视或被胁迫的境地,自己这通电话会不会反而打草惊蛇,给她带来更大的危险?
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她立刻改变主意,手指飞快地找到了柯南的号码,按下了拨打键。
此刻,柯南正在熊堂家的客厅里,毛利小五郎怀疑犯案的人是熊堂家的人,正盘问熊堂家成员案发时的不在场证明。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他掏出一看,屏幕上闪烁着“灰原哀”的名字。
他心中一动,看了看周围,发现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毛利小五郎和熊堂家人身上,没人留意他。他便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客厅,来到了寂静的日式庭院中。
庭院里只有清冷的月光洒落,在石板路和枯山水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柯南接起电话,“灰原?怎么这么晚打电话?出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灰原哀几乎有些狰狞的、带着强烈恐惧和急切的声音:“工藤!你现在在哪里?你不是说和小兰小姐他们一起去鸟取玩了吗?那张照片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兰小姐现在和你在一起吗?她安不安全?会不会有危险?!”
一连串如同子弹般的问题砸过来,柯南完全摸不着头脑:“照片?什么照片?灰原你冷静点,一个一个说,你问这么多我都不知道你到底在问什么!”
而就在柯南溜出去接电话的同时,客厅里,沈渊注意到了他的动向,他微微侧头,对着身旁的琴酒使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眼色。
琴酒蹙了下眉,似乎对这种“盯梢小孩”的任务有些许不耐,但还是叹了口气,转身也悄然离开了客厅。
沈渊则对着投来询问目光的小兰笑了笑,解释道:“我哥哥烟瘾犯了,出去抽根烟。”
小兰理解地点点头,并未多想。
庭院里,柯南一边听着灰原哀说合照的事,一边快速点开自己的LINE,找到了灰原哀提到的小兰发布的那张合影。当他看清照片内容,尤其是看到monk那几乎与上次和服部平次合影时如出一辙的灿烂笑容、亲昵姿势以及固定的站位时,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这个monk……是对合影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吗?连表情和动作都像是复制粘贴的……
他刚想对电话那头的灰原哀解释一下这对“兄弟”的来历以及他们目前看似无害的状态,身后,一个冰冷低沉、毫无预兆的声音突然响起,如同鬼魅般穿透了寂静的夜色:
“这么小的孩子,就有自己的手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