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黑暗只持续了一瞬。
林小兔感觉自己像是被塞进了滚筒洗衣机里，甩干模式，还是最高档的那种。
天旋地转。
耳边的爆炸轰鸣声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风吹草动的声音？
还有潺潺的流水声。
他缓缓睁开眼。
我人呢？
这是哪？
刚才不是还在看墨玄他家的灭门惨案直播吗？
怎么一眨眼就换台了？
眼前的景象让他直接愣住。
这里不再是那座被魔火吞噬的冰冷宫殿，而是一片宁静得不像话的山谷。
皎洁的月光像是不要钱的自来水，哗啦啦地洒下来，给整个山谷镀上了一层银色的柔光。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说不上来的清香，吸一口都感觉神清气爽。
林小兔低头，看见无数巴掌大的小兔子，顶着一身雪白的绒毛，在草地上追逐嬉戏。
它们有的在互相梳理毛发，有的在啃食一种会发光的灵草，还有的干脆四脚朝天躺在地上，露出柔软的肚皮，享受着月光浴。
整个场面，萌得人肝颤。
林小兔的心一下子就被击中了。
我靠。
天堂吗？
这么多兔子……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心脏猛地一跳。
这地方，有点眼熟。
不就是之前他和墨玄发现的那个山谷遗迹吗？
只不过，那时候这里是一片死寂的废墟，而现在……生机勃勃。
所以，这里是……月华灵兔一族的老家？
我这是……回娘家了？
林小兔正发懵，一只胆子特别大的小兔子蹦蹦跳跳地来到他脚边，仰着毛茸茸的小脑袋，用那双红宝石一样清澈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
林小兔下意识地想蹲下去摸摸它。
然而他发现自己还是那缕神识，根本没有实体。
就在这时。
嗡——！
一声刺耳的嗡鸣划破了山谷的宁静。
笼罩在整个山谷上空的一层透明结界，像是被重锤砸中的玻璃，剧烈地扭曲起来，上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咔嚓！”
结界，碎了。
山谷里原本在嬉戏玩闹的兔子们瞬间惊慌失措，四散奔逃，寻找着躲避的地方。
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威压从天而降。
林小兔猛地抬头。
只见半空中，十几道人影缓缓降落，为首的那人，一身华贵的宗主道袍，面容俊朗，气质出尘，嘴角还挂着一丝悲天悯人的微笑。
不是玄阳子还能是谁！
又是你个老王八！
你丫的是不是兼职干死神的？怎么哪儿都有你！
玄阳子身后，跟着一群气息同样强大的修士，其中一个，赫然就是之前在墨玄记忆里见过的，那个叫清虚的长老。
好家伙，天衍剑宗高层团建来了是吧？
“交出月神鉴，可留你们全尸。”
玄阳子悬浮在半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山谷的每一个角落，冰冷得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林小兔直接气笑了。
又是这句台词。
大哥你能不能换一句？
你们反派培训班就教这个吗？
随着他话音落下，从山谷深处的树屋中，走出来一群化为人形的兔精。
为首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手持一根碧绿色的木杖，虽然身形佝偻，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月神鉴乃我族圣物，绝无可能交予外人。”月华长老的声音沉稳而决绝，“天衍剑宗号称正道魁首，如此行径，与魔道何异！”
玄阳子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甚至懒得再多说一句废话，右手并指如剑，对着月华长老的方向，轻轻一划。
一道摧枯拉朽的剑气凭空出现，撕裂了空气，带着死亡的啸音，直奔长老而去。
快！
太快了！
林小兔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月华长老举起木杖，杖顶的宝石光芒大放，一道绿色的光盾瞬间形成。
然而，那道剑气只是一顿。
“噗嗤——”
光盾应声而碎。
剑气余势不减，直接贯穿了月华长老的肩膀。
鲜血，染红了他雪白的衣袍。
“长老！”
所有兔精都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林小兔也傻了。
不是吧？
这就动手了？
连个过场都不走吗？
“杀。”
玄阳子轻描淡写地吐出一个字，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那么随意。
他身后的天衍剑宗高手们，瞬间化作一道道流光，扑向了那些手无寸铁的兔精。
屠杀。
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就此开始。
剑光亮起，便有一只温顺的兔精倒下。
法术轰鸣，便有一片家园化为焦土。
那些兔精们虽然也懂一些温和的木系法术，但在这群如狼似虎的顶尖修士面前，他们的抵抗就像是棉花撞上了钢铁，脆弱得不堪一击。
一只刚刚化形不久的少女兔精，还没来得及跑远，就被一名天衍剑宗的弟子一剑穿心。
她倒在地上，眼睛还大睁着，里面充满了不解和恐惧。
林小兔认出来了。
那正是刚才在他脚边好奇打量他的那只小兔子。
轰！
林小兔感觉自己的脑子炸了。
一股无法言喻的暴怒和悲伤，从灵魂深处喷涌而出，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操！
操你妈的玄阳子！
他被迫站在这里，像一个无法干预剧情的观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族”被一个个残忍地杀害。
那些壁画上的画面，不再是冰冷的线条和图案。
它们活了过来。
变成了尖叫，变成了哀嚎，变成了飞溅的鲜血和破碎的尸体。
原来，所谓的名门正派，所谓的正道魁首，就是这样一群为了宝物不择手段的畜生！
他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墨玄会变成后来那个样子。
他也终于明白了，自己身体里流淌的这股血脉，背负着何等深沉的仇恨。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了身边那道熟悉的气息。
墨玄。
墨玄的气息，比他还要冰冷，还要狂暴。
那是一种混合了新仇与旧恨，被压抑了数百年，终于找到了宣泄口的滔天杀意。
林小兔瞬间清醒了。
他懂了。
全都懂了。
玄阳子，天衍剑宗……
他们先是背叛了墨玄的父亲，夺走了幽冥魔宗的圣物，引爆了魔火。
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到这里，血洗了月华灵兔一族，抢走了月神鉴。
好家伙。
一个晚上，灭了两门。
你们天衍剑宗是按考核的吗？这么卷？
林小兔的拳头，哦不，是神识，紧紧地攥了起来。
山谷中的惨叫声还在继续。
每一声，都像是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灵魂里。
这笔账。
我记下了。
玄阳子，清虚，天衍剑宗……
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等着。
老子不把你们的骨灰兑水搅和搅和，再拿去浇灌食人花，都对不起今天看的这两场绝版现场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