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仪式搞得有点隆重。
妖族的朋友们热情得有点过分了。
真的,就差敲锣打鼓,人手一条红绸带,挥舞着送他们全家上路了。
林小兔被几个化成人形的兔耳姑娘围在中间,手里塞满了各种灵果,脸上挂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什么远嫁的公主。
呸,我是男的。
他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站得笔直的墨玄,后者正被一群五大三粗的虎族熊族大汉围着,一碗接一碗地灌着送行酒。
那场面,相当豪迈。
也相当的……让人肝颤。
终于,在一片“常回来看看”的呼声中,一家四口总算登上了返程的法器。
一艘通体漆黑,造型拉风到有点过分的巨大飞舟。
九幽龙舟。
老天爷,这就是魔尊的座驾吗?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林小兔站在甲板上,看着下方迅速缩小的地方,心里五味杂陈。
来的时候,他还是个光杆司令,弱小可怜又无助。
回去的时候,不仅拖家带口,还知道了自家祖上那么牛逼,自己生的娃那么能打,以及……自己即将要面对一个那么变态的敌人。
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刺激了。
两个小崽子在飞舟里柔软的房间里疯玩了一阵,很快就睡着了。
甲板上只剩下林小兔和墨玄。
风很大,吹得衣袍猎猎作响。
墨玄看着远方翻涌的云海,神色冷峻。
“你在想什么?”林小兔忍不住问。
“我在想,”墨玄转过头,黑曜石般的眸子锁住他,“如何才能护你们周全。”
他的声音很低,却异常坚定。
林小兔的心莫名一跳。
“那个……玄阳子,天衍剑宗的宗主,他现在是化神圆满吧?”
“嗯。”
“你也是。”
“但他手下人多。”墨玄言简意赅。
林小兔懂了。
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
更何况对方不是人多,是人超级多。天衍剑宗号称弟子百万,遍布九州,这要是打起来,光靠吐口水都能把幽冥魔宗给淹了。
虽然有点夸张,但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所以我们不能一直被动挨打。”林小兔皱起眉,他的逻辑思维开始运转,“躲是躲不掉的,他既然盯上了我和孩子,就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不死不休。”
墨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那你的意思是?”
“硬刚!”林小兔一拍船舷,“把事情闹大!闹得人尽皆知!”
与其偷偷摸摸地防贼,不如直接把家底亮出来,告诉所有人,这块肥肉是我罩的,谁动谁死!
把暗战变成明牌,把潜在的威胁全都逼到台面上来。
墨玄看着他,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
那笑容,像是冰封千年的雪山之巅,陡然绽放出的一朵烈焰之花。
“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
然后,他抛出了一个更重磅的炸弹。
“回去之后,我便为你举办立后大典。”
林小兔:“……”
林小兔:“???”
他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啥玩意儿?立后?”
“对。”墨玄的语气不容置疑,“我要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林小兔,是我墨玄唯一的伴侣,幽冥魔宗未来的主人之一。”
林小兔张了张嘴,感觉自己的脑瓜子嗡嗡的。
“你看清楚,我,男的。带把儿的。你确定?”
“嗯,我知道。”墨玄的表情坦然得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魔宗不讲究这些。我说是,你就是。”
好家伙。
真是好家伙。
这就是反派的霸道吗?
我一个直男,穿越过来,不仅生了娃,他脑子里瞬间闪过自己头戴凤冠,身披霞帔的样子……
嘶。
画面太美,不敢看。
但转念一想,墨玄的这个提议,虽然听起来离谱,却是一步绝妙的棋。
这不仅仅是给他一个名分。
这是在向整个九州宣告主权。
这是在拉仇恨。
更是在逼着所有势力站队。
支持天衍剑宗的,就是与幽冥魔宗为敌。保持中立的,也得掂量掂量得罪两边巨头的后果。而那些本就与天衍剑宗有龌龊的,说不定还能拉拢过来当盟友。
这一招,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也叫“不作死就不会死,但作得好就能把别人作死”。
“干了!”林小兔一咬牙,“不过我有个要求。”
“你说。”
“典礼上,伙食得我来管。”林小兔一脸严肃,“我要让所有来宾,都尝尝什么叫真正的人间美味!让他们知道,我们魔宗,不仅能打,还很会吃!”
用美食,打一场漂亮的外交战!
墨玄愣住了。
他设想过林小兔可能会提的各种要求,比如要权力,要法宝,要承诺。
唯独没想到是这个。
看着林小兔眼里闪烁着对美食事业的熊熊热情,墨玄再次笑了,这次,笑意直达眼底,满是宠溺。
“都依你。”
说干就干。
墨玄当即取出一枚黑色的玉简,指尖灵光闪烁,神识沉入其中。
片刻后,他屈指一弹,玉简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消失在天际。
这是在给魅姬下命令。
林小兔看他操作完了,好奇地问:“你发了什么?”
“两份消息。”墨玄淡淡道。
“一份,以幽冥魔宗与万妖之国的名义,昭告九州。魔妖两族,正式结盟,互为犄角,共抗外敌。”
林小兔倒吸一口凉气。
够狠。
魔族和妖族,在正道眼里都是邪门歪道。这两家凑到一块,简直就是邪恶轴心国成立了。这消息一出,整个正道联盟怕不是要当场炸锅。
“那另一份呢?”
墨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幽冥魔宗将于下月十五,举办立后大典的请柬。”
“送给谁?”
“所有该知道的人。”墨玄顿了顿,补充道,“包括,天衍剑宗,玄阳子本人。”
林小兔:“……”
他对着墨玄,默默地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兄弟,你这个逼,装得是真到位。
直接把请柬拍在仇家脸上,问他来不来参加我的婚礼。
这已经不是挑衅了。
这是在蹦迪,在仇人的坟头上蹦迪。
……
消息如风暴般席卷了整个九州大陆。
临仙城的茶馆里,说书先生的惊堂木还没拍下,下面已经炸开了锅。
“听说了吗?魔尊要立后了!还是个男的!”
“男的算什么,我听说那是个妖精!还是个兔妖!”
“魔妖结盟!我的天,这是要变天了吗?”
各大宗门,反应更是激烈。
正道魁首之一的乾元宗宗主,当场拍碎了一张万年寒玉桌,怒斥:“伤风败俗!与妖为伍!魔道果然是我辈心腹大患!”
一些中立的世家则连夜召开家族会议,人人自危,商讨着如何在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中自保。
而最遥远,也最缥缈的天衍峰顶。
云雾缭绕的大殿中,玄阳子一袭白袍,仙风道骨。
他手中捏着一张漆黑的,边缘烫着暗金色龙纹的请柬,脸上看不出喜怒。
许久,他发出一声轻笑。
那笑声里,带着一丝玩味,和一丝毫不掩饰的阴狠。
“立后大典?”
“也好。”
“省得我一个一个去找了。”
“正好,一网打尽。”
他将请柬随手一抛,请柬在空中化为飞灰。
决战的舞台,对方已经搭好。
他只需要,去当那个最后的主角,收割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