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九年四月,京城的柳絮飘满街巷,畅春园的湖面泛着粼粼波光。康熙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上,看着案前的南巡旨意,指尖轻叩案面——经过户部贪腐案的风波,他虽未公开处置太子,却也深知朝局需暂稳,而南巡既能巡查江南吏治,也能借机观察众皇子的动向。
“传旨。”康熙抬眼,对张廷玉道,“朕定于四月中旬南巡,查江南漕运与河工;着太子胤礽留京监国,总理朝政;胤禛、胤禩辅政,协助太子处理部院事务;胤祉、胤祥、胤禟、胤?、胤禵随驾南巡。”
旨意下达,朝野震动。太子胤礽接到旨意时,正在东宫与托合齐等人议事,闻言瞬间站起身,眼底满是抑制不住的兴奋:“父皇让本宫监国?还让四弟、八弟辅政?”
托合齐连忙躬身道:“恭喜殿下!监国之权,形同皇帝,这是皇上对您的信任!有了这权柄,您不仅能稳住朝局,还能趁机安插咱们的人,让四爷和八爷不敢妄动!”
鄂善也跟着附和:“是啊殿下!部院的奏折都需经您批阅,您想提拔谁、贬斥谁,都有了由头。等皇上南巡回来,见您把朝政处理得井井有条,定会更看重您!”
胤礽被说得心花怒放,当即下令:“传本宫的话,明日起,东宫每日辰时议事,各部院尚书、侍郎都需到场;另外,让刑部把近期的案件都报上来,本宫要亲自审理——本宫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京城的事,现在由本宫说了算!”
次日,朝堂之上,胤礽身着明黄朝服,坐在康熙平日议事的御座旁的监国位置上,目光扫过殿下的文武百官,语气带着几分威严:“父皇南巡期间,朝政由本宫主持,胤禛、胤禩辅助。各部院有要紧事,需先报东宫,再由本宫定夺。”
胤禛站在队列中,神色平静,眼底却藏着一丝警惕——太子刚经历贪腐案风波,如今手握监国权,怕是会急于揽权,闹出乱子。胤禩则微微躬身,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似顺从,实则在暗中观察太子的举动。
朝会散去后,胤礽便召来各部院官员,在东宫议事。户部尚书奏报江南漕运的拨款事宜,话刚说完,胤礽便摆手道:“拨款之事,不必急着定,等本宫与托大人商议后再说——你先把漕运的账册送东宫来,本宫要亲自核对。”
户部尚书一愣,漕运拨款本是常规事务,以往只需部院商议后上奏即可,如今太子却要亲自核对账册,显然是想抓四爷的把柄。他不敢反驳,只能躬身应下。
接下来几日,胤礽更是越发张扬。他不仅亲自审理刑部案件,还借“整顿吏治”之名,将几个平日里与胤禩交好的御史贬到地方;又提拔托合齐的亲信担任兵部主事,负责火器作坊的物料审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太子是在借监国之权,打压异己,安插党羽。
胤禩得知消息后,在八爷府与张丰商议:“太子这是得意忘形了,刚掌监国权,就迫不及待地揽权,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闹出乱子。”
张丰点头:“主子说得是。太子把托合齐的亲信安插在兵部,明显是想卡咱们火器作坊的物料。要不要让人去给四爷递个话,让他出面劝劝太子?”
“不必。”胤禩冷笑一声,“让他闹。四哥比咱们更清楚太子的性子,定也会盯着他;等太子闹得太过分,咱们再把消息递到南巡的皇上面前,到时候不用咱们动手,皇上自会收拾他。”
而雍亲王府内,胤禛正与邬思道商议,眉头紧锁:“太子这么闹,迟早会出事。皇阿玛让我辅政,若是坐视不管,恐会被牵连;若是出面劝阻,又会得罪太子。”
邬思道却道:“王爷只需按兵不动。太子提拔亲信、打压异己,定会引起部院不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官员上奏弹劾。咱们只需把这些弹劾奏折整理好,等皇上南巡回来,再呈上去——既不得罪太子,也能让皇上知道真相。”
胤禛点头,不再多言,心中却已明白,太子的骄纵,正是自取灭亡的开端。
四月中旬,康熙如期南巡。銮驾离开京城那日,胤礽率文武百官在城外送行。看着康熙的銮驾远去,胤礽脸上的恭敬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得意。他转身对托合齐道:“走,回东宫!从今日起,这京城的天,就由本宫说了算了!”
回到东宫,胤礽便下令设宴,召托合齐、鄂善、耿额、齐世武等人饮酒。席间,他端着酒杯,对众人道:“皇阿玛南巡,把朝政交给本宫,就是认可本宫的能力。等本宫把这摊子事管好,将来这大清的江山,就是咱们的!”
托合齐等人连忙举杯附和,殿内一片欢声笑语。胤礽喝得兴起,又道:“明日起,本宫要去火器作坊视察!胤禩不是总说他的作坊厉害吗?本宫倒要看看,那连发火铳到底有什么名堂——若是作坊的人敢不配合,就把他们都换了,让咱们的人来管!”
耿额连忙劝道:“殿下,火器作坊是八爷的根基,您若是贸然去视察,怕是会引起八爷不满,万一他在皇上面前说您的坏话……”
“他敢?”胤礽打断他,语气带着几分傲慢,“本宫是监国太子,视察军器作坊是天经地义!他胤禩不过是个庶子,还敢管本宫的事?明日你们跟本宫一起去,看谁敢阻拦!”
众人见太子态度坚决,不再劝阻,只能连连应下。
次日清晨,胤礽带着托合齐、鄂善等人,浩浩荡荡地来到火器作坊。作坊的管事见太子亲自前来,连忙上前迎接,却被托合齐拦住:“太子殿下要视察作坊,你们都退下,让咱们的人来引路!”
管事不敢反抗,只能让开道路。胤礽走进作坊,看着正在打造的连发火铳,拿起一支,却因不懂工艺,随手扔在地上:“这破玩意儿,也配叫新火铳?本宫看还不如京营用的旧火铳!”
作坊的工匠们见状,都面露不满,却不敢作声。胤礽又指着作坊的物料库:“打开库房,本宫要看看硫磺和铜料的储备!”
管事犹豫道:“殿下,库房的钥匙在八爷手里,小人没有权限……”
“放肆!”胤礽脸色一沉,“本宫是监国太子,难道还不能看一个库房?来人,把库房砸开!”
托合齐的人立刻上前,砸开了库房的锁。胤礽走进库房,看着堆积的硫磺和铜料,冷笑道:“这么多物料,胤禩却只造这么点火铳,分明是故意拖延!从今日起,作坊的物料由兵部监管,每日的生产量,也需报东宫备案!”
说完,他转身离去,留下满作坊敢怒不敢言的工匠和管事。
消息很快传到八爷府,张丰气得脸色铁青:“太子太过分了!竟敢砸开库房,还想监管作坊!王爷,咱们不能就这么忍了!”
胤禩却异常平静,他端着茶盏,缓缓道:“忍?当然不能忍。不过,不是现在。先放他多蹦跶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