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弥漫着雪茄与香水混合的气味。
陈景澜的枪口紧贴沈知意太阳穴,另一手把玩着那枚碎裂的翡翠戒指。“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
沈知意强作镇定:“假死欺瞒,就为替日本人当走狗?”
陈景澜轻笑:“说话真难听。”他示意司机开车,“是合作共赢。”
车驶过梧桐大道。沈知意紧盯窗外,盘算跳车时机。陈景澜忽然扣住她手腕:“别费劲了。带你去个有趣的地方。”
黄埔路17号是栋西式洋楼。铁门开启时,沈知意愣住——院里停着日本使馆的车!
陈景澜拽她下车:“惊喜吗?你的老朋友们都在呢。”
客厅里,山口正与人对弈。执白子的是个穿和服的老者,沈知意认出是日本使馆参赞。
“陈桑,迟到了。”山口头也不抬。
陈景澜推沈知意上前:“路上捡到只迷路小猫,说是徐团长的旧识。”
山口打量她片刻:“沈小姐?听说你在南京很活跃。”
沈知意冷笑:“比不上陈先生,死而复生更活跃。”
陈景澜突然扯开衣领,露出心口疤痕:“裁纸刀留下的。差一寸就真死了。”他逼近她,“知道为什么假死吗?”
他甩出份文件——《日华商贸合作备忘录》,签署日期正是陈景澜“死亡”后第三天。
“有些合作,活人不好签,死人更方便。”陈景澜轻笑,“比如吞并沈家产业。”
沈知意瞳孔骤缩:“你!”
山口摆摆手:“带沈小姐去休息吧。陈桑,我们继续谈正事。”
沈知意被拖进地下室时,最后看见陈景澜俯身为山口点烟,侧脸恭顺如家臣。
·
地下室里,沈知意踹墙发泄。
陈景澜假死真相大白,可如何揭穿?她摸向颈侧——窃听器早被徐砚深取了。
锁孔轻响。佣人送饭进来,悄悄塞来纸条:“子时通风口。”
她攥紧纸条,食不下咽。
子夜时分,通风栅栏果然被移开。杜清晏的声音压得极低:“知意?没事吧?”
“清晏!”她急扑过去,“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跟踪陈景澜的车。”杜清晏塞进个小相机,“拍下证据,我接应你出去。”
沈知意借着微光看清:通风管道尽头是书房,正好能拍到客厅。
她小心爬行,听见陈景澜与山口的对话。
“……沈家机器厂必须到手……” “放心,转让书已经签了……” “徐父那边……” “继续软禁,他还有用……”
沈知意举起相机连拍。忽然闪光灯不小心亮起!
“谁在那里!”山口厉喝。
沈知意急退,却被陈景澜拽住脚踝拖出管道!
“偷拍?”他抢过相机砸碎,“可惜了。”
山口冷脸:“处理掉。”
陈景澜却笑:“留着更有用。”他扳过沈知意脸,“给徐砚深发个电报如何?用你的命换他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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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电报时沈知意手在抖。
陈景澜握她手逐字敲击:“……知意被俘,速带布防图来换……”
她突然故意敲错码——三短一长,徐家紧急暗号。
陈景澜甩她耳光:“耍花样!”
山口却摆手:“发出去。徐砚深若真来,正好一网打尽。”
沈知意心沉谷底。但愿徐砚深能看懂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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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黄昏,外白渡桥雾锁江面。
陈景澜押沈知意在桥中等候,山口埋伏狙击手。
“你说他会来吗?”陈景澜把玩匕首,“听说他重伤未愈。”
沈知意紧盯江面:“你低估他了。”
暮色中,一叶小舟破雾而来。船头立着军装身影,确是徐砚深!
“布防图呢?”陈景澜喊话。
徐砚深举起公文包:“先放人。”
交易时刻,沈知意忽见徐砚深左手隐在身后——三指弯曲,是“有埋伏”暗号!
她猝然踩陈景澜脚背,翻身跃入江中!
枪声大作!徐砚深同时掷出烟雾弹,江面顿时白茫一片。
沈知意水下被拉住,氧气嘴塞入口中——是杜清晏!
“走!”他带她潜游,“徐砚深安排了接应。”
·
安全屋里,沈知意咳着水:“徐砚深呢?”
“放心,他没事。”杜清晏递毛巾,“计划就是制造混乱,让我们取证。”
他展开防水袋:“你拍的照片虽然碎了,但芯片还能恢复。”
电脑屏幕上显出一张关键照片:陈景澜与山口签署文件,日期清晰显示是“死后”第三天。
“还有这个。”杜清晏播放录音,是陈景澜声音:“……假死计划很成功,现在可以放手吞并沈家……”
沈知意握紧拳:“足够揭穿他了。”
“但需要更多证据。”杜清晏神色凝重,“陈景澜假死后,以‘继承人’身份控制了陈家产业,正在变卖祖产给日军。”
他调出银行流水:“看这些转账,都是从‘已故’的陈景澜账户汇出。”
沈知意忽然想起什么:“戒指!陈景澜的翡翠戒指碎片,我捡到了一块!”
她在湿衣袋中翻找,果然找出那片翡翠。对着灯光,内侧刻的“陈”字清晰可见。
“这是陈家家传戒指。”杜清晏仔细查看,“据说从不离身。如果人真死了,戒指应该随葬。”
突然,电脑警报响起:“被追踪了!”
杜清晏急拔芯片:“快走!他们找到这里了!”
两人从后门逃离,街头已响起警笛。沈知意回头望一眼安全屋,忽然瞥见对面楼顶闪光——狙击镜反光!
她推开杜清晏:“小心!”
子弹击碎身旁玻璃。陈景澜的声音从喇叭传来:“游戏结束,沈小姐。”
街口已被车辆堵死。陈景澜持枪走近,踢开地上芯片:“假死证据?可惜没机会公开了。”
他举枪瞄准沈知意,却突然闷哼倒地——杜清晏用拆信刀刺中他后肩!
“走!”杜清晏拉她狂奔,“去码头!”
混乱中,沈知意看见陈景澜挣扎爬起,肩头鲜血淋漓却仍在笑。
远处传来徐砚深的呼喊:“知意!这边!”
她回头最后一眼,陈景澜消失在巷口,只留地上一滩血迹和那句飘散的话:
“我们很快会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