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急诊室的病床旁，周雨柔坐在塑料椅上，手里攥着条温热的毛巾，轻轻擦去柳如烟额角的冷汗。
女孩的睫毛还沾着细密的汗珠，脸色泛着未退的潮红，输液管里的液体一滴一滴往下坠。
想起昨晚接到张凡电话的场景，周雨柔的心还在发紧。
当时她正和利文集团的苏晴在峰会休息室聊最近几年的情况，看到张凡来电就接通了，没想到对面传来急促的声音：“柔姐，小柳被下药了，我和老顾刚救出来，得赶紧送医院！”
她几乎是立刻站起来：“苏晴，帮个忙。”
闺蜜之间的默契往往无需多言，尤其是在 “女性被侵犯” 这个话题上。
苏晴没多问，立刻拨通安保部的电话，语气干脆：“让宴会厅后门的安保清场，带三位朋友从员工通道走，避开媒体区 —— 对，现在就去。”
挂了电话，她把自己的工牌塞给周雨柔：“拿着这个，安保会优先放行。”
又转头叫来两个相熟的女助理，“你们陪周姐一起去，路上多照看些。”
周雨柔攥着工牌往电梯口跑，刚转过走廊就撞见张凡和顾景深，两人正一左一右架着柳如烟的胳膊，女孩浑身发软，大半重量都靠在他们身上。
“媒体都在前厅堵着采访大佬，我们从后门走。” 周雨柔快步迎上去，伸手托住柳如烟的后背，帮两人分担重量，“苏晴安排了安保，能避开人。”
几人跟着安保往酒店后门走，走廊里还能听见前厅传来的喧闹声，记者们的提问声、相机快门声混在一起，与他们这边的紧张形成鲜明对比。
“我自己送小柳去医院就行。” 周雨柔接过柳如烟，声音压得格外轻，“小柳这情况特殊，又是没毕业的小姑娘，你俩大男人跟着去急诊，万一被熟人撞见，传出去对她名声不好。”
这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醒了张凡和顾景深。
两人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周雨柔说得对，这种时候，女性陪同才是最稳妥的选择。
等出租车的尾灯消失在夜色里，两人才转身往停车场走。
一夜过去，天快亮时，柳如烟终于醒了。
她睁开眼，看到守在床边的周雨柔，愣了几秒，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周姐…… 麻烦你了。”
“傻丫头，说什么麻烦。” 周雨柔递过一杯温水，杯壁温温的刚好入口，“医生说还要观察两天，我跟张凡说了，这两天你安心休息。”
柳如烟接过水杯，指尖碰到杯壁的温度，突然鼻子一酸。长这么大，除了去世的养母，还没人这样为她彻夜守着。
柳家的亲妈虽然偶尔关心，却总劝她 “让着梦瑶”；柳明轩对她只有厌恶；柳梦琪更是把她当成眼中钉…… 只有在奇点科技，她才敢卸下一点防备，感受到一点属于 “自己人” 的温暖。
“谢谢周姐。” 她低下头，眼泪滴在水杯里，漾开细小的涟漪。
可几公里外的王氏投资公司总部，却像是被投了颗炸弹。
从 AI 峰会狼狈逃出后，王总第一时间让人查了张凡和顾景深的底，结果越看越憋屈 。
顾景深是顾氏集团的继承人，市值百亿的顾氏在江城根基深厚，连市长见了唐琬晴都要给三分薄面；
而张凡不仅是顾景深的死党，还深得唐琬晴看中，听说利文集团的苏总都对他另眼相看，背后应该还有投资圈大佬的关系网。
“妈的！” 他一脚踹翻真皮办公椅，椅子撞在墙上发出巨响，“一群小崽子也敢骑到老子头上！”
可再怒，他也不敢真去找张凡和顾景深的麻烦。顾氏集团的能量他惹不起，关键两人手中的视频更是能断他的活路。
面对市值百亿的顾氏集团和原本十几亿市值但缩水到一亿左右的柳家，孰轻孰重，自然一目了然。
他眼底的怒火瞬间转成阴狠 —— 柿子要挑软的捏，惹不起顾氏，还收拾不了快破产的柳家？
柳家主营传统矿山设备，这两年新能源产业异军突起，光伏、风电抢食传统能源市场，煤炭、铁矿需求应声萎缩，连带下游的矿山设备行业也跟着一落千丈。
他们的订单量比三年前锐减七成，老工厂停了两条生产线，工人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
留洋归来的柳明轩看着家里的烂摊子，就想带柳家跳出传统行业的泥潭，把转型的宝押在了风口正盛的 AI 科技上。
毕竟数字经济是大趋势，AI + 制造业的概念也容易吸引投资人。
可圈里人都清楚，AI 开发就是个填不满的钱窟窿：从算法团队组建、算力服务器采购，到海量数据训练，每一步都得真金白银砸进去。
柳家本就被传统业务拖得捉襟见肘，哪有闲钱支撑 AI 研发？
柳明轩只能带着团队跑遍江城的投资机构，王氏集团之前释放的投资意向，本是他们撑下去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没想到这件事情后，王氏投资就发了官方声明，不仅撤回对柳明轩新公司的所有投资意向，还让公关部在行业群里散布消息，暗指柳家 “为融资本位，不惜用女性做交易，毫无底线”。
消息传到柳家时，柳明轩正在正在客厅和父亲商量转型的内容。
从手机上看到声明里的字眼，他眼前一黑，抓起手机就往柳梦琪的房间冲。
房门被 “砰” 地撞开，手机直接狠狠砸向柳梦琪。
“你不是说王总肯定会投资吗？！” 柳明轩的声音发颤，眼里布满血丝，“现在怎么办？要是得不到这笔投资！我的转型计划全毁了！”
柳梦琪刚从医院回来，右眼还肿着青紫色的淤青，被文件砸得闷哼一声。
她捡起散落的报表，看到 “撤回全部投资意向” 几个字时，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手指抖得握不住纸：“我…… 我不知道会这样…… 是柳如烟！肯定是柳如烟得罪了王总，他才迁怒我们的！”
“柳如烟？” 柳明轩像是被点燃的炮仗，瞬间炸了，“我就知道她是个灾星！当初就不该把她认回来！”
他指着门口，声音嘶吼得变了调，“你去给我把她叫回来！让她给王总道歉！不然咱们家都得被她拖垮！”
说完，他摔门而去，没看到柳梦琪眼底闪过的怨毒。
柳梦琪捂着眼角的伤，她怎么也没想到，王总竟然不敢惹柳如烟公司的那两个人，而是把所有怒火都撒到柳家头上，这次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更让她坐立难安的是，柳母最近总偷偷给柳如烟打电话，虽然听不清说的什么，但她的心哇凉哇凉的。
她知道，柳母心里终究是偏向亲生女儿的，之前不过是碍于她 “养女” 的身份和林家的婚约才没明说。
现在柳家要倒，林家的婚约恐怕也保不住，再等柳如烟回来，她这个 “柳家大小姐” 的位置，就真的要被取代了。
怨毒像藤蔓一样在她心里疯长，她摸出手机，犹豫了几秒，还是拨通了傅承宇的电话，声音软得像棉花：“承宇，我心情不好，想跟你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