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扶着厉沉舟往车边挪,他手臂的血还在不住地流,滴在草地上,晕开一朵朵深色的花。苏晚的手抖得厉害,眼泪模糊了视线,嘴里不停地念叨:“坚持住,沉舟,我们马上上车,马上到医院了……”
厉沉舟咬着牙,额头渗出冷汗,脸色苍白得吓人,但还是强撑着安抚她:“没事……小伤……”
就在他伸手去拉车门把手的瞬间,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小心!”苏晚猛地回头,心脏骤停——陈默不知何时爬了起来,手里捡回了那把刀,正红着眼朝他们冲过来!
“厉沉舟!你去死吧!”陈默状若疯魔,用尽全身力气,将刀朝着厉沉舟毫无防备的后心扎去!
厉沉舟听到声音时已经晚了,只来得及侧身,那把刀还是狠狠扎进了他的右胸!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厉沉舟闷哼一声,身体猛地一颤,缓缓低下头,看着胸口露出的刀柄,嘴角溢出一口鲜红的血沫。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阵模糊的气音,随即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沉舟!”苏晚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扑过去抱住他软下去的身体,手摸到他胸口的血,温热粘稠,瞬间染红了她的掌心。
“沉舟!你醒醒!醒醒啊!”她使劲摇晃着他,可厉沉舟紧闭着眼,脸色惨白如纸,已经没了反应。
陈默看着倒在地上的厉沉舟,又看了看状若疯癫的苏晚,吓得魂飞魄散。他扔了刀,转身就往树林里跑,脚步踉跄,很快就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别跑!你给我回来!”苏晚嘶吼着,却死死抱着厉沉舟不敢撒手。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铺天盖地的恐惧。
她颤抖着摸出手机,手指好几次按错号码,终于拨通了急救电话,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喂……120吗?快来……有人被捅了……在城郊草地……流了好多血……你们快来啊!”
挂了电话,她跪在地上,把厉沉舟的头抱在怀里,泪水混合着他的血,一滴滴砸在他冰冷的脸上。
“沉舟,你撑住……求求你撑住……”她一遍遍地念叨着,声音哽咽,“是我不好……我不该跟你吵架……不该偏袒陆泽……你醒过来骂我好不好……”
夜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寒意,苏晚却觉得浑身滚烫,心像是被生生剜去了一块。她看着厉沉舟毫无生气的脸,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她可能要失去他了。
救护车的鸣笛声刺破夜空,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冲过来时,苏晚的衣服已经被厉沉舟的血浸透了。她死死抓着担架的边缘,被医护人员拉开时,指甲几乎嵌进了布料里。
“他怎么样?他不会有事的对不对?”她跟着担架跑,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医生一边快速做着急救处理,一边沉声说:“失血过多,刀伤离心脏很近,情况危急,我们会尽力。”
救护车呼啸着驶向市区,苏晚坐在车里,看着医护人员不断给厉沉舟输血、做心肺按压,他胸口的血还在往外渗,染红了白色的急救布。她的手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只能死死咬着嘴唇,才没让自己哭出声——她怕哭声会惊扰到他,怕他连最后一点力气都留不住。
到了医院,厉沉舟被直接推进了抢救室,红灯亮起的那一刻,苏晚的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她扶着墙壁,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的灯灭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惫:“病人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但失血过多,伤到了肺部,还在昏迷中,能不能醒过来,什么时候醒,要看他自己的意志力。”
苏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紧,松了口气,又沉了下去。脱离危险,却还在昏迷……
她守在重症监护室的外面,隔着玻璃看着里面躺着的人。厉沉舟脸上戴着氧气罩,胸口微弱地起伏着,手臂上插满了管子,曾经意气风发的人,此刻脆弱得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
护士来换液时,看到她满身是血、眼神空洞的样子,忍不住劝:“你去洗干净,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我们盯着。”
苏晚摇摇头,声音轻得像耳语:“我就在这等他醒。”
她不敢走,怕自己一离开,他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天色渐亮时,厉沉舟的另一名助理匆匆赶来,看到苏晚的样子,吓了一跳:“苏小姐,你……”
“他还没醒。”苏晚打断他,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陈默抓到了吗?”
助理愣了一下,随即沉默:“已经派人去追了,陆泽那边也跑了。”
苏晚没再说话,只是重新看向玻璃后的人。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厉沉舟苍白的脸上,却没带来一点暖意。
她伸出手,隔着冰冷的玻璃,轻轻抚上他的脸颊,眼泪终于无声地滑落。
厉沉舟,你一定要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