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岩,如其名,是一片由众多陡峭、锋利如刀片的黑色岩石组成的荒芜之地。它位于暮色森林与逆风小径的交界,常年被不散的阴霾笼罩,地势险恶,人迹罕至。正是在这片仿佛被世界遗忘的角落,一场可能决定东部王国北方命运的隐秘会晤,在极度紧张的气氛中展开。
与会者
来自塞拉摩的代表是凯拉·鹰风,一位经验丰富、以冷静和敏锐着称的人类女法师,吉安娜的得意门生之一。她周身环绕着淡淡的奥术波动,既是防护,也是威慑。 代表铁炉堡的是布雷丹·石须,穆拉丁麾下最出色的“石鸦”猎人之一。他沉默寡言,如同他故乡的岩石,背负着一柄几乎与他等高的重型弩炮,粗犷的脸上每一道皱纹都刻着警惕与务实。 而最神秘、也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位自称代表“暴风城内部某些声音”的匿名者。他\/她全身都笼罩在一件宽大的、带有兜帽的暗色斗篷里,脸上戴着毫无特征的白色面具,连声音都经过魔法处理,变得中性而失真。唯有其沉稳的气度和对暴风城内部细节了如指掌的叙述,暗示着其身份绝不简单。(极有可能是肖尔本人,或其最信任的副手,冒着巨大风险亲自前来。)
紧张的初始
会面初始,气氛凝重得如同匕首岩本身的空气。信任是这里最奢侈的东西。
凯拉首先开口,语气谨慎而正式:“奉吉安娜·普罗德摩尔女士之命,我们在此聚集,并非为了缔结盟约,而是基于一个共同的、迫在眉睫的威胁——伯瓦尔·弗塔根摄政王及其掌控下的暴风城政权,已对区域稳定和所有生灵的生存构成极端危险。塞拉摩呼吁信息共享与有限的行动协调。”
布雷丹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用矮人式的简练回应:“铁炉堡,坚守。提供通道,提供庇护。但不出兵。”他的目光始终扫视着周围的岩石阴影,仿佛随时会有黑甲士兵从中涌出。
匿名者最后发言,那经过处理的声音毫无波澜,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欧米伽指令’并非虚张声势。内部清洗已接近完成。伯瓦尔……或者说控制他的那个东西……下一步目标必然是外部‘不稳定因素’的扩张和内部‘净化’的最终完成。你们的时间,比想象中更少。”
他\/她提供的情报极其骇人:关于实验室活体融合的具体进展、关于新型监控武器的部署范围、甚至关于伯瓦尔近期一些更加疯狂和亵渎的只言片语……这些信息与凯拉和布雷丹掌握的情报碎片相互印证,拼凑出一幅令人不寒而栗的完整图景。
艰难的共识
怀疑依旧存在,但现实的紧迫性压倒了一切。
经过数小时激烈、压低声线的争论和试探,一份极其脆弱、仅限于最低限度合作的临时框架艰难达成:
1. 信息互通: 建立一条极其隐秘的、点对点的单向信息传递链。由匿名者提供暴风城内部核心动向,塞拉摩负责分析整合,铁炉堡负责通过其地下网络向其他可能存在的抵抗力量(如吉尔尼斯、野外的联盟残余等)进行有限扩散。绝不进行实时通讯,最大限度降低暴露风险。
2. 逃生通道: 铁炉堡将全力保障并扩展其秘密逃生通道(“石鸦之路”)。塞拉摩利用其海上力量和“影子网络”节点,在海岸线提供接应点和海上疏散路线。匿名者负责在暴风城内 identifying (识别)并引导关键目标(如掌握重要技术的工匠、知晓内情的低阶官员、被盯上的抵抗者)前往通道入口。
3. 有限牵制: 一旦伯瓦尔开始对外部用兵,铁炉堡将在其边境隘口进行最强硬的防御,塞拉摩则利用海上优势和法师力量,袭扰其补给线,但绝不正面攻城。目标并非击败,而是拖延和消耗,为内部可能发生的变化(无论好坏)争取时间。
4. 绝对保密: 此次会晤及达成的一切内容,仅限于最高层极少数人知晓。任何一方暴露,其他方将立刻切断所有联系,不予承认。
没有欢庆,没有握手。三方只是默默交换了最基础的联络密匙和识别信号。
就在会晤即将结束,各方准备悄然离去之时,匿名者似乎犹豫了一下,最后补充了一段信息,那经过处理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还有……小心……‘祂’的意志……并非完全统一。内部……存在‘噪音’……极其微弱……但……存在。或许……是可利用的裂隙。”
说完,他\/她的身影如同融入岩石的阴影般,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凯拉和布雷丹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更深的不安。
内部的“噪音”?伯瓦尔那看似铁板一块的恐怖统治下,竟然也存在不和谐音?
这究竟是又一个陷阱,还是……一丝真正希望的火花?
他们不敢久留,各自沿着预设的、不同的安全路线,迅速消失在匕首岩的嶙峋怪石之中。
三方之晤,未能诞生强大的联盟,却终于在那令人窒息的铁幕之上,凿出了几个极其细微的、用于通气和观察的孔洞。
而与此同时,在暴风城内,伯瓦尔·弗塔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站在战略室中,猛地抬起头,眼中那暗红的余烬剧烈地燃烧起来,王冠散发出的冰冷波动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紊乱。
“……虫豸……在阴影中……窃窃私语……”他对着空气嘶语,手指用力地按压着太阳穴,仿佛在抵抗着某种干扰,“找到他们……碾碎他们……让寂静……重归……”
他脚下的阴影,似乎比以往更加浓重,更加躁动不安。
风暴的漩涡,正在加速旋转。而漩涡的中心,那顶裂痕王冠之下,似乎也并非绝对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