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匣锁扣上的血渍已经发黑,路明指尖在铜牌“逆”字边缘轻轻一压,那道裂纹忽然渗出一丝温热。腕间黑铁牌瞬间发烫,三更双响的震颤顺着血脉直抵心口,他知道,信号传出去了。
药谷深处三处据点同时有了动静。文书房外廊的值夜人刚换岗,一名暗卫借着檐角滴水的节奏,无声贴近,手刀切在对方后颈。那人倒下前,袖口铜牌正微微发红。地脉通道接头区的石门尚未开启,两名稽查组成员已从通风暗道潜入,将守在门后的两人反扣在地。药窖暗道入口,路明站在三步之外,身后六名精锐呈扇形压进。
守卫还未察觉异常。他正低头整理腰间药囊,靴底无意蹭过地面一块青石。路明瞳孔微缩——那块石板边缘有极细的符文裂痕,与昨夜推演图中标记的触发点完全吻合。
“垫石。”他低声下令。
两名暗卫疾步上前,手中软革精准覆上石面。几乎同时,守卫抬头,目光扫来。路明没躲,左手缓缓抬起,血痂裂开,一滴血珠坠落,正落在对方左靴前端。
血迹蔓延的瞬间,那靴面皮革下浮现出一道暗纹,古篆“归墟”一闪即灭。
守卫脸色骤变,手已摸向腰间铃铛。可他指尖还未触到铜环,空气忽然凝滞。路明一步踏前,左手按在他肩头,血顺着指缝渗入衣领。那人浑身一僵,喉间只挤出半声闷响,便软倒在地。
“搜身。”路明退后半步。
暗卫迅速翻检,从其内衬夹层取出一枚青铜片,纹路残缺,但与铁匣中那枚残铜完全契合。另一人从药囊底部揭出薄纸,上面是七处库区的通行暗记,其中三处已被勾画标记。
“文书房确认控制。”密网传音在耳中响起。
“地脉通道两名目标已制伏,未触发警报。”
路明点头,目光落在药窖深处那道石门上。门缝两侧刻着双血锁纹,昨夜议事时他曾说“不抓传信之人”,可此刻门后,正是那个彻夜传递消息的内应。
他抬手,取出两支细管,里面是昨夜留存的稽查组成员血样。滴血入孔,锁纹微亮,石门无声滑开。
内应背对门口,正将一份密令塞入墙洞。洞口连着一条地下传信道,直通西岭边界。他听见动静猛然回头,看清来人时瞳孔骤缩。
“你……”
“我让你传。”路明走进,反手关门,“也让你停。”
内应猛地后退,撞上石壁。他袖中滑出一把毒匕,刀刃泛着幽蓝。路明没动,只是将左手掌心朝上,缓缓摊开。
血从裂口再度渗出,滴落在地。
那血珠落地的刹那,墙角暗格忽然震颤,一道微光自地面符文升起,竟与血滴共鸣。整面石壁浮现密文,正是此前密信中的古篆变体,而血迹所落之处,恰好补全了缺失的“断脉纹”密钥。
内应脸色惨白:“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不是第一个看见火苗的人。”路明逼近一步,“但我,是第一个不让它烧回去的。”
他出手如电,指尖扣住对方手腕一拧,毒匕落地。暗卫上前将其反押在地,从怀中搜出三枚加密铜钮,每一枚都刻有“归墟”残印。
“三处据点全部封锁。”密网再响,“七名渗透者落网,无一逃脱。”
路明走出药窖,夜风扑面。远处高台上,药谷主的身影立于檐下,远远望来。他未动,只是看着路明一步步走下石阶。
承文司交接点方向忽然传来一阵紊乱的热流波动。路明腕间铁牌剧烈发烫——那是执行者心跳过速的信号。他立刻转向,疾行穿过回廊。
交接点外,一名执事瘫坐在地,脸色惨白。他面前的石门大开,一名渗透者正冲出通道,脚下尘土飞扬。那人已跑出十余步,眼看就要拐入暗巷。
路明脚步未停,左手猛地按在身旁石柱上。
血顺着掌纹流入柱身古刻,整条通道的符文骤然亮起。空气如凝胶般稠密,逃者前冲之势戛然而止,仿佛撞上无形高墙。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手中密信脱手飞出,被气流卷起,悬在半空。
路明走到他面前,俯视。
“你不是第一个想逃的。”他声音不高,“但你是第一个,被我亲手按住的。”
那人抬头,眼中满是惊骇:“你……你用了血控阵?这阵法早已失传……”
路明不答,弯腰拾起密信。信纸未封,上面是西岭暗仓的坐标与接头暗语,末尾一行小字:“寒髓引已备,三日内送达核心库区。”
他将信收入怀中,对赶来的暗卫道:“押回地牢,单独关押。”
风从药谷深处卷过,吹动他肩头黑袍。铁匣贴在胸前,仍有余温。他站在高台边缘,望向西岭方向的夜色。
那里,还有一支运输队正待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