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头仙兽狼狈逃窜的动静,惊动了整个万灵苑。很快,“下界恶犬不动爪牙,仅凭气息便镇压雷翼天马、赤炎地龙、碧鳞玄蟒”的消息,如同瘟疫般在灵兽圈子里传开,并且越传越邪乎。
有说那恶犬乃上古凶兽饕餮转世,一张嘴能吞日月。
有说它身负混沌魔神的诅咒,所过之处法则崩坏。
更有甚者,信誓旦旦地宣称亲眼看见那恶犬背后浮现出尸山血海的异象,瞪谁谁怀孕(?)……
一时间,旺财所在的小院成了万灵苑的禁忌之地,寻常仙兽仙禽宁愿绕道百里,也不敢靠近分毫。连负责送仙粮的仙娥,都从之前的碧瑶换成了一个战战兢兢、放下食盒就跑的新面孔。
李狗蛋对此哭笑不得,但也乐得清静。至少短期内,应该不会有不开眼的再来找麻烦了。他抓紧这难得的安宁,努力修炼《戊土真解》,适应仙界更加精纯磅礴的仙灵之气。
而事件的主角旺财,则对自己引发的风暴毫无自觉。它依旧每天趴在小院门口,眼巴巴地等着那点少得可怜的仙粮,偶尔对着路过的、吓得屁滚尿流的仙兽流口水,但大部分时间都在……打盹,以及无意识地梳理着体内那更加凝练的混沌妖力。
它那初步领悟的“自然道韵”,在与仙晶矿脉和三大仙兽的“互动”后,似乎变得更加圆融自如。它不再刻意去引导或控制力量,而是真正让其如同呼吸般自然流转。身上那些蕴含道韵的狗毛,光泽也愈发内敛深邃。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旺财虽然安分了,但它那无意识散发出的、独特的混沌道韵,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万灵苑这片灵兽聚集地,悄然引发了更深层次、更加离谱的连锁反应……
这一日,旺财照例在门口打盹,阳光暖融融地晒在它紫金色的皮毛上,十分舒服。它睡得迷迷糊糊,体内妖力自主运转,“自然道韵”随之弥漫开来,与周围的环境、地脉,乃至空气中流淌的各类仙兽气息,产生着极其微弱而和谐的共鸣。
它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回到了烂柯山的垃圾堆,正和咪咪子、鹉哥、呱呱抢一块沾满泥土的肉骨头,打得不可开交……
就在它梦到一爪子拍飞鹉哥,鹉哥气得羽毛炸开,结巴大骂时——
现实中的万灵苑,异变陡生!
距离小院不算太远的一处灵禽栖息地,一只羽毛华丽、正在引吭高歌的七彩灵雀,唱着唱着,突然调子一歪,发出一连串尖锐、急促、毫无韵律可言的古怪音节,像极了……鹉哥那破锣嗓子的结巴叫骂?它自己都惊呆了,扑棱着翅膀在空中乱窜,仿佛怀疑鸟生。
几乎是同时,另一处仙兽洞府内,一头正在优雅梳理毛发的九尾天狐,突然感觉尾巴根一阵发痒,它下意识地回头想去舔,结果身体不受控制地猛地一扭,做出了一个极其不雅、类似猫咪追自己尾巴的滑稽动作,把自己都摔了个跟头。它羞愤欲绝地环顾四周,生怕被同族看见。
更离谱的还在后面!
一片仙草丰茂的坡地上,几头性情温顺、正在安静吃草的玉角仙羚,不知为何,突然开始互相顶撞起来,犄角碰撞发出“砰砰”的闷响,眼神里充满了类似旺财护食时的凶狠(自以为)光芒。
而之前被旺财“教育”过的那三头仙兽,后遗症也开始显现:
雷翼天马发现自己飞翔时,总忍不住想四肢着地跑两步,偶尔还会无意识地“汪汪”叫两声,把它的追随者们吓得不轻。
赤炎地龙兽感觉自己对亮晶晶的东西(比如仙晶、宝石)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收集欲,甚至偷偷啃了自家洞府墙壁上镶嵌的几颗夜明珠,差点把牙崩掉。
碧鳞玄蟒则开始喜欢用身体在各种粗糙的物体上蹭来蹭去,仿佛在……磨皮?它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挖坑,把自己盘在坑里睡觉,觉得特别有安全感。
这些现象起初只是零星出现,并未引起太大注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受影响的仙兽越来越多,症状也越来越千奇百怪!
有仙鹤开始学蛤蟆跳。
有灵龟试图爬树。
有瑞兽麒麟幼崽对着月亮学狼嚎……
整个万灵苑,仿佛集体中了某种诡异的“退化”诅咒,画风逐渐从仙气飘飘变得……沙雕起来!
仙官和仙娥们很快发现了异常,开始紧张地调查原因。各种检测阵法、推演仙术轮番上阵,却一无所获。源头似乎无处不在,又难以捉摸。
直到一位精通血脉溯源和气息感应的大仙官,将目光投向了那片被视为“禁忌”的区域——旺财所在的小院。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远远地便感知到了那股弥漫在空气中、无形无质、却能与万灵苑无数仙兽血脉隐隐共鸣的奇异道韵!
“是它!是那条下界妖犬的道韵!”大仙官又惊又骇,“它的道韵……竟能引动仙兽血脉深处最原始、最野性的本能?!这…这难道是传说中的……‘返祖共鸣’?!”
所谓的“返祖共鸣”,并非真正的血脉退化,而是一种引动潜藏在仙兽血脉深处、那些来自远古先祖的、尚未被完全驯化和“仙化”的野性本能和行为模式!
旺财的混沌道韵,包容万物,自然也包含了这些最原始、最本真的兽性。它在无意识状态下散发出的道韵波动,就像一把钥匙,无意中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引动了整个万灵苑仙兽群体的“集体潜意识返祖”!
得知真相的仙官们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谁能想到,引发这场大规模骚乱的罪魁祸首,居然是一条在自家门口睡大觉、流着哈喇子做梦抢骨头的狗?!而且它自己还毫无察觉!
“必须立刻阻止它!”有仙官提议,“将其道韵封印,或者移出万灵苑!”
“不可!”另一位仙官反对,“此兽乃太白仙尊亲自安排,且其道韵虽引发骚乱,却并未造成实质伤害,反而…或许能帮助我们发现仙兽血脉中一些被遗忘的潜藏特质?”
仙官们争论不休,一时难以决断。
而小院内的旺财,对此依旧一无所知。它只是觉得今天的梦做得特别香,还梦到自己找到了一整个山洞的肉骨头,正啃得欢快……
它翻了个身,无意识地咂了咂嘴,一缕更加精纯的、带着满足和愉悦情绪的混沌道韵悄然扩散。
顿时,万灵苑内,那些正在“返祖”的仙兽们,行为变得更加“放飞自我”……
一场由“狗毛道韵”引发的、波及整个仙兽族群的沙雕返祖浪潮,正以无可阻挡之势,席卷开来。万灵苑的仙官们,迎来了他们有史以来最棘手、也最哭笑不得的管理危机。
而始作俑者,睡得正香,口水流了一地。